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夢婷一邊哭一邊喊:“媽媽,我要爸爸,爸爸在哪裏?他是不是不要我們了?……”
一聽女兒提起徐凱,想起剛才自己為了他忍受過的屈辱,趙雅蘭開始變得歇斯底裏起來,她大聲嗬斥道:
“你爸爸是個大流氓,是一個無賴,是一個沒有良心的大壞人,他死了,我一以後不允許你在我麵前提到他……”
夢婷固執地為父親申辯道:“你騙人,我爸爸是個好人,他不是流浪、壞蛋,他沒有死,他隻是無了很遠很遠的地方……嗚嗚,我要爸爸……”
女兒的哭聲像針一樣紮進心窩,趙雅蘭一巴掌扇過去打在女兒的臉上,大聲嗬斥道:
“我警告過你,以後不準再提他的名字,聽到沒有?”
小女孩被母親這種反常的行為怔住了,她不但哭不出來,而且還感覺不到臉上的疼痛,她兩眼呆滯地望著母親的臉,似乎變得陌生起來。
趙雅蘭被女兒這種反常的舉止嚇壞了,上前用力搖著女兒的雙肩問:
“夢婷,你怎麼了?”
許久,徐夢婷才緩過神來,小聲問:“媽媽,我爸爸真的死了嗎?”
趙雅蘭一把將她擁進懷裏,安慰道:“孩子,你爸爸真的死了,你以後不管什麼時候,一定要學會堅強。”
小女孩卷縮在母親懷裏,抽泣著說:
“媽媽,我求你辦一件事,好嗎?”
“孩子,什麼事,你說吧!”
“你以後不準在任何人麵前說爸爸的壞話,可以嗎?”
趙雅蘭默默地點了點頭:“好吧,我答應你!”
“還有,你一定要帶我到爸爸墳前,我想看他一眼……”
“孩子,過一段時間,等你長大了,我……我會帶你去看……看你爸爸的……”
話還沒有說完,趙雅蘭已經變得泣不成聲了。
牆壁燈散發著微弱的光芒,狹小的客廳像死一般的寂靜。
徐夢婷在母親的懷裏已經熟睡了,趙雅蘭還癡呆呆地坐在沙發上,她強迫自己不去想丈夫背著自己做出的一件件齷齪的事情,可腦子不聽使喚地隨著那些不堪入目的照片一起延伸。
李文強趁人之危,不念兄弟情分,喪心病狂地占有了趙雅蘭的身體,給趙雅蘭身心帶來了難以彌合的創傷。
趙雅蘭帶著滿腔的怒火仇視這兩個可惡的男人,更詛咒這個可怕的世界。
一陣急促的敲門聲將她驚醒,她誤以為是李文強糾纏到了自己家裏,便將女兒抱進臥室放到床上。
她輕輕地帶上臥室房門,躡手躡腳地來到客廳,將耳朵貼近房門問:
“誰呀?”
“是我。”
一聽是房東的聲音,趙雅蘭趕忙將房門打開。
一位胖乎乎的中年婦女站在門口,趙雅蘭滿臉堆笑地問:
“楊阿姨,你怎麼來了?快請進。”
房東抱怨道:“我敲了半天門,你都沒有吱聲,還以為你不在家呢!”
“楊阿姨,對不起,我剛去了一趟衛生間,沒有聽見,你先坐,我幫你倒杯水。”
趙雅蘭被自己善意的謊言羞得麵紅耳赤。
房東開門見山說:“水就不用倒了,我今天來的目的是想向你要這個季度的房租。”
趙雅蘭紅著臉小聲說:“楊阿姨,我最近手頭確實有點緊,你看能不能再寬限幾天?”
“小趙,你的房租已經兩個月沒有交了,你也知道,我兒子在上大學,我是一名下崗職工,一家人全靠這點房租和老頭子在單位上領那份可憐的工資過日子,我知道你丈夫去了,一個人帶孩子也不容易,可是,我們也是沒有辦法呀?”
趙雅蘭在自己挎包裏搜了老半天,把準備替女兒繳納六百元托兒費加在一起也不足一千五百元錢。
“楊阿姨,我手裏就隻有這些了,你看……?”
“一共是多少?”
趙雅蘭數了一數,一共是一千四百五十元錢。
“這樣吧,你先給我一千,剩餘的你留著做生活費吧,其餘的錢,你盡快給我準備好,我不希望因為房租的事情大家鬧得不愉快!”
房東接過趙雅蘭手裏的一千元後,歎口氣,無奈地說:“小趙,你在我家住了這麼幾年,我從來沒有主動開口向你要過錢,今天,我也是無奈才這樣做的,請你別怪我,不過,我想奉勸你一句話,你還年輕,人又長得這麼漂亮,既然徐凱已經不在了,你就別苦撐了,還是再找一個條件好一點的一起過日子吧!”
“隻要是夢婷能夠健康成長,我做什麼事情都願意。”
“那好,如果哪一天我遇見有合適的,幫你物色一個?”
“謝謝楊阿姨的關心,我會考慮的。”
“好吧,那就說定了!”房東將錢揣進腰包,爽朗一笑:“我明天一早就要將這些錢給兒子寄去,我得回去了。”
“好吧,我送你!”
趙雅蘭將房東送到房門口,正準備隨她一起下樓。
房東微笑著說:“雅蘭,你女兒還在家,就別送了!”
“那好,楊阿姨再見!”
“再見!”
房東向她揮揮手,走進樓梯,直到房東的腳步聲在樓道裏消失,趙雅蘭才長長地舒了一口氣。
這套房子是楊阿姨的母親留給他們的,由於丈夫單位分了房子,她才把這套房子租出來,房東平時對趙雅蘭一家不錯,她們的關係處得比較融洽。
趙雅蘭知道,不到萬不得已的情況下,楊阿姨是不會問她要房租的。
她的房租是每一個季度繳納一次,這個季度共欠房東的是三千元錢。
她每月的工資是三千元,除去女兒上幼兒園的六百元錢和水電、生活費用外,可結餘一千多元錢,應該說交房租不成問題。
然而,由於趙雅蘭尚處在失去丈夫的悲痛之中,精神比較恍惚,前幾天,在上班途中,擠公共汽車時,錢包被小偷偷走了,剛發的一個月工資也不翼而飛,又不好開口向同事們借錢,所以,生活才出現如此窘迫。
生活的重擔壓得她幾乎喘不過氣來,在一個女人筋疲力盡的時候,確實需要一個男人的關懷和體貼,需要一個結實的肩膀依靠。
楊阿姨讓趙雅蘭找男人過日子這件事情她不是沒有考慮過,她主要是怕再婚後,繼父對夢婷不好,給孩子幼小的心靈帶來極大傷害。
再者,連徐凱那樣放心的男人都要背叛她,她還能相信這個世界上還有好男人嗎?
她幾乎對男人已經失去了信任和安全感,她對房東的承諾隻不過是一句敷衍話。
臥室裏傳來了女兒均勻的呼吸聲,趙雅蘭將房門扭開。
走到床邊,看見女兒已將被子掀開趴在床上,她輕輕拍了拍女兒的小屁股。
夢婷翻了一個身,迷迷糊糊地揉了揉眼睛。
“媽媽,我好困……”
“那你睡吧,我去打盆水來幫你洗洗。”
夢婷閉上眼睛,趙雅蘭替她蓋好被子,去廚房燒了壺水倒進一個專用的洗臉盆,往盆裏放一塊幹淨毛巾折回臥室。
趙雅蘭把洗臉盆放在地板上,將盆裏的濕毛巾擰幹,揭開被子。
“夢婷,快起來洗洗。”
女兒將眼睛眯成了一條縫,懵懂地看了母親一眼。
“媽媽,我想睡覺。”
“小懶蟲,讓媽媽給你擦擦身子再睡!”
“嗯……”
夢婷乖巧地點了點頭。
趙雅蘭將散發著熱氣的濕毛巾擰幹,在女兒身上細心擦了一遍,再次替她蓋好被子,端起洗臉盆走進了衛生間。
蔣豔茹哼著小曲將自家的房門打開,站在門口高喊:
“媽,我回來了!”
“爸,我到家了!”
連續喊了兩聲,家裏沒有人應。
她換上拖鞋,去每個房間走了一遍,發現家裏一個人都沒有,不免有些納悶:
“咦,都這麼晚了,這兩個老頑固會去哪裏呢?”
她走進廚房,發現冰箱裏放有做好的飯菜,於是將煤氣爐點燃,把飯菜放到鍋裏熱了熱,端進飯廳,放到飯桌上,並擺好三副碗筷。
一家人隨父親從東北過來後,母親就沒有上班了,專心侍候父女倆的生活起居,是一個地地道道的家庭主婦,所以沒用手機,蔣豔茹隻能給父親去電話。
她拿起座機話筒,正欲在數字鍵上輸入父親手機號碼,房門口傳來鑰匙插入鎖孔的聲音。
房門一開,蔣孝峰提著一個公文包閃身進屋,見女兒一人在房間,隨口問:
“豔茹,你媽呢?”
“蔣委員長,你老婆不在家,怎麼跑來向我要人?”
由於蔣豔茹平時在父親麵前說話比較隨便,她總是把他和蔣介石這個法西斯獨裁者聯係在一起。
“沒大沒小的,有你這樣和父親說話的嗎?”
蔣豔茹對父親擠眉弄眼:“嘻嘻,女兒從小嬌生慣養,養成了心直口快的毛病,請委員長見諒!”
蔣孝峰在客廳的沙發上坐定,蔣豔茹挨著他身邊坐下,問:
“爸爸,你怎麼今天也回家這麼晚呢?”
“我們市委領導班子做了一係列的人員調整,所以開會比較晚。”
“沒有調整你這位市委副書記的位置吧?”
“暫時沒有,如今官場起伏跌宕,誰也不敢說自己在哪個位子呆多久,所以,趁我還有一點權力的時候,幫你調動一個工作吧,別老是在幼兒園上班了,整天和那些小朋友混在一起,讓我覺得你永遠是一個長不大的孩子。”
“在你們的眼裏,我本來就是一個長不大的孩子嘛,不過,我喜歡幼兒園教師這份工作,就別勞駕你老操心了。”
談話間,房門口傳來了一陣敲門聲。
“爸,蔣夫人回來了!”
蔣豔茹像燕子一樣撲向房門口。
她將房門打開,看見母親提著一籃子菜站在門外,便責備道:
“媽,你怎麼出門不帶鑰匙?”
母親微笑著說:“有你們兩個大活人在家,我還需要用鑰匙開門嗎?”
進屋後,她把菜籃子遞給女兒。
蔣豔茹右手提著菜籃子,左手挎著母親胳臂來到客廳。
“老婆子,你去哪裏了,怎麼現在才回來?”
蔣孝峰從沙發上站起來,林建芬喜上眉梢。
“老頭子,你猜,我今天遇見誰了?”
“誰呀?”
“我念大學時的死黨,你的老情人陳秀芝啊。”
“你說什麼?她也在淩江市?”
“是啊,要不是我在菜市場碰見她,隨她去家裏認門,我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哎,日子過得真快,一晃都二十幾年沒有見麵了,她現在還好嗎?”
“當然好喲,你是不是現在還想打人家的主意?”
“一派胡言,我什麼時候打過她的主意了?”
“哼,你以為我不知道,你曾經對人家愛得死去活來,居然還大言不慚地說沒有打過人家的主意?”
“都是一些陳年舊事了,你還提它幹什麼?”
蔣豔茹將菜籃子放進廚房,看見老兩口還站在客廳裏交談得火熱,便大聲問:
“爸媽,你們把悄悄話留到晚上去吹枕頭風吧,我可是餓得連說話的力氣都沒有了。”
母親責備道:“豔茹,你現在多大了,怎麼還像孩子似地,成天就隻知道吃,從來不考慮自己的個人問題,我們為你終生大事操碎了心,你卻裝著一點事情都沒有,難道想和我們過一輩子嗎?”
“媽,你是不是愁女兒嫁不出去?”
“看你高不成低不就的樣子,我看懸!”
蔣豔茹上前摟著母親的胳臂,撒嬌說:“媽,如果我真嫁不出去,就就一輩子侍候你們二老,不過,當務之急,是讓大家先把肚子填飽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