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廣冷哼一聲,看著一臉正色的華神醫,微微猶豫,怒聲道:
“看在是楊丞相舉薦你來的份上,就讓你把話說個明白,速速說完受死!”
華神醫仍是一臉鎮定,言道:
“據微臣判斷,太子殿下是中了毒。”
眾禦醫更是瞠目結舌,又低聲議論道:
“可不是信口雌黃麼?太子這樣子哪像是中毒,更何況如果中毒,早就該發作了啊?”
“噓——且看他後麵還怎麼說。”
楊廣忍不住厲聲大笑,一指眾禦醫,眾人趕忙噤聲。
“太子若是中毒,這些禦醫會看不出來?更何況朕張榜天下,遍尋來的名醫也瞧不出,獨獨就你瞧出了不成?”
我見楊廣怒火滿麵,不僅是對華神醫,大約更是對楊素吧。忙上前幾步,勸道:
“陛下息怒,與這些臣子置氣,白白傷了龍體,臣妾瞧著這位禦醫不像是糊弄人,且等他把話說完可好?若陛下覺得不中用,再斬不遲。”
楊廣忍了怒,問道:
“好,既然是皇後求情,就叫你的腦袋再在脖子上多呆片刻吧。”
楊廣盛怒至此,換作旁人,恐怕早已嚇得癱軟,而華神醫卻神色依舊,氣定神閑,恭謹有加,言道:
“微臣可否問娘娘幾個問題,若是微臣說得對,皇上與娘娘再加判斷如何?”
我點點頭,示意他問,楊廣也不好再說什麼,沒好氣的看著華神醫,隻覺荒唐。
“請問娘娘,太子生此病是否兩月有餘?”
我未回答,隻看向楊廣,楊廣冷哼一聲,道了一句:“人盡皆之!”
當然,楊廣張榜招賢,昭兒生病的時間可不是全國都知道了麼?
華神醫又問:“娘娘,臣觀太子麵色蠟黃,渾身無力,夜間是否經常抽搐?病深之後,是否常有痙攣?”
我略略沉吟,點頭答道:“是的。”
華神醫下意識的去捋胡須,手伸到半空,麵色微微一鬱,垂了下來,言道:
“這就是了,太子殿下所中之毒乃是一種極為罕見的慢性蛇毒,並不是禦醫院各位大人醫道淺,看不出來,而是此毒確實世人少知,微臣行醫數十年,也隻聽說過一次,且是在邊塞之外。”
他這樣說,既不開罪眾禦醫,免得楊廣一怒之下,把禦醫們全給罰了,又說出了昭兒所中之毒,隻要楊廣能相信昭兒是中毒了,接下來的事情,就好辦了。
“毒是如何侵入太子體內的?朕又如何能相信你的話?”楊廣言語不再冷厲,微微透出疑色,我提著的心略略放下,一切都是按著我所設想的步驟在進行。
“此毒並不是一日所中,而是積了一月,據微臣判斷,應該是在太子的飲食中,每日放上少許,連服一月,半年之內,中毒之人必毒發身亡,太子殿下年幼,若是救治不及時,恐怕熬不過三個月。”華神醫緩緩坦陳,比我想像中演得更好。
楊廣麵上疑色更重,冷笑一聲,斥道:
“信口雌黃!太子飲食是朕親自派的人負責的,並有專門的試食之人,太子中毒,而試食沒事,真是可笑!”
華神醫並不懼楊廣的怒斥,緩神回道:
“食物之中必是隻有少量毒液,所以太子才能至今尚未毒發,試食之人想必是食得更少,如果是成年人,就更難顯現出來。”
楊廣猶是不信,正要發怒,我做恍然狀,驚道:“陛下!”
楊廣看著我突然不顧身份的大喊,微微納罕。
我神色慌張,緊張道:“陛下,這位禦醫所言或許是真,當初臣妾見昭兒的試食太監德生是個忠厚的,就把他要來繼續服侍昭兒,他麵上也是蠟黃枯瘦,雖然比昭兒淺了許多,但也總是精力不濟,我初時還以為他身子不好,險些把他攆了去呢!”
楊廣眉頭一皺,言道:“傳德生!”
德生自然早已被我安排好,來至內殿內,怏怏拜倒,麵色蠟黃,毫無精神,半抬著眼皮道:
“奴才參見皇上!”
楊廣見德生這副模樣,心中疑竇叢生,我趁機道:
“德生是陛下派去侍候昭兒的,當初派他去時,德生可也是這般病弱呢?”
楊廣微微一思,神色一震,驚到:
“德生,這是怎麼回事?!”
德生嚇得伏在地上,渾身抽搐,結結巴巴回道:
“奴,奴才也不知道。”
楊廣重重一拍桌案,嘩的一聲,茶盞被震倒,怒聲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