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一天天過去,楊諒的情緒雖然略有好轉,但每日還是醉酒消愁,好在臨風丟了不少銀子在此,否則她真不知道日子該怎樣維持下去。
她畢竟是個婦道人家,不能拋頭露麵找事情做,而楊諒成日裏隻知道喝酒。
盡管如此,傾城仍舊沒有怪他,她希望有一天,楊諒能夠從失去蕭姑娘的悲痛中恢複過來,哪怕他不願與自己在一起,自己也認了,隻希望他好好的活著。
傾城在這樣的折磨下一天天的消瘦,而楊諒則日日回避,並沒有注意到這些。
這一天,小酒館的老板因有事歇業一天,楊諒無處可去,返回家來,想補個回籠覺,反正無論如何,都不能麵對傾城,否則除了尷尬還是尷尬。
剛進大門,卻見一身素淡布衣裙子的傾城正蹲在地上吃力的劈柴禾,因為太重,她的額上盡是細密的汗珠,兩隻原本嬌嫩的手也磨破了好幾處,甚至還有血跡。
楊諒心中愧意迸發,自己心裏狠狠的摑了自己一巴掌,這麼多日子,難道傾城就是這樣過來的麼?
“傾城——”楊諒遲疑的喚了一聲,傾城抬起頭來,看到是楊諒,微微驚愕,勉強一笑,問道:
“今天怎麼回來這麼早?”
她的小臉比以前瘦了整整一圈,臉色泛著一絲暗黃,笑容慘淡。
楊諒心中揪然一緊,緊走兩步,一把奪過她手中的柴刀,微慍薄怒:
“誰叫你幹這種活的?你不能去買柴禾嗎?”
傾城怔住,心內湧起一股暖流,死撐著不流下淚來,笑著說:
“要不少銀子呢,反正我閑著也是閑著。”
楊諒心中一痛,從來沒有像此刻這樣恨過自己,原來自己這樣沒用,要一個女人如此辛苦的養著自己。
“以後這些活我來幹!”楊諒蹲下身子,開始劈柴。
傾城露出一臉疲憊的笑容,她相信心誠則靈,總有一天老天會睜眼,楊諒會醒過來的。
緩緩起身,卻發現自己因為蹲的太久而眼前一黑,胸中翻湧著惡心,險些栽倒,楊諒見狀,慌忙扔了柴刀扶住傾城,驚呼道:
“傾城,你怎麼了?!”
傾城眼前黑著,看不清楚,胃裏翻江倒海,一陣幹嘔,說不出話來,這可急壞了楊諒,一邊拍著傾城的背,一邊急道:
“你怎麼了?生病了嗎?”
傾城臉色慘白,說不出話來,楊諒把傾城橫抱起來,放到了她房間的床上,倒了杯熱水,讓傾城喝。
傾城痛苦的搖著頭,喘息道:
“我沒事,休息一會就好了。”
“看你這麼虛弱,還說沒事,我看一定是病了,我這就去請大夫!”楊諒著急道。
“不,不用了,請大夫要花銀子的。”傾城算計著兩人身後為數不多的銀兩,如果花在看病上,那以後別說是楊諒的酒,就是吃飯也成問題了。
楊諒自責的長歎一聲,說道:
“傾城,是我對不起你,你放心,看病的銀子我還是有的。”說完,也不等傾城再開口,轉身進了自己房間,取出一塊玉佩,直奔當鋪。
很快,楊諒帶著大夫來了,傾城休息了一陣,比剛才好多了,可是臉色還是十分難看,想到以前美若天仙的傾城,現在被折磨成這副樣子,楊諒心內十分不安。
“諒,我沒事的,不用麻煩大夫看了吧?”傾城看一眼大夫,又感激的看著楊諒,自己的付出總算有一絲回報了。
“大夫都已經來了,你不要說話,快躺好。”楊諒的聲音有難得的溫柔,傾城乖巧的躺在床上,心裏湧滿了幸福與甜蜜。
鄉野地方,不比宮裏,沒什麼講究,大夫直接抓了傾城的手腕把脈,沉吟片刻,笑著一拱手,言道:
“恭喜公子,賀喜公子,令夫人不是病,是有喜了!不過這身子太虛弱了,需要好好補補,否則既虧了大人又虧孩子。”
“什麼?有喜了?!”楊諒驚得雙目瞪圓,不可置信的看著大夫。
大夫嗬嗬一笑,言道:
“當然了,老夫不會看走眼的,你看公子歡喜的,想來是第一次當爹吧。”
傾城也被大夫的言語驚住,這才想到這些日子身子一直不舒服,月事也沒來,還以為是太勞累了,沒想到竟是懷了孩子!
大夫看著驚呆住的楊諒,與滿眼熱淚的傾城,嗬嗬笑道:
“公子隨老夫來,老夫給夫人開幾幅安胎藥,再教你如何給夫人保胎,這以後可不能太勞累了,你們還年輕,身邊也沒個老人……”
大夫絮絮叨叨,好心的教楊諒孕婦的種種禁忌與注意事項,而楊諒則木然的聽著,木然的接過藥方,木然的付了診金,送大夫出去。
然後,掩上大門,無力的靠著大門坐了下去。
他不敢進屋,怕麵對傾城,心中既內疚又疼痛,一下一下抽著自己的嘴巴,在心裏罵道:你還算個男人嗎?自己做的事不負責任,讓一個女人獨自承擔這一切!兩個多月了,還不知道傾城是怎麼熬過來的。
抽了一會兒,嘴裏一鹹,唇角流出了血來,傾城勉強起身,走了出來,看到楊諒這副情景,慌忙跑了過來,流淚道:
“諒,你在幹什麼?為什麼自己打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