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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平間很好找。
因為這裏的情況特殊,並不是普通的醫院,所以太平間一般情況下隻是個擺設。
裏麵很冷。
中間隻孤零零地擺著一張鐵床。
上麵蓋著寬大的白色床單。
我渾渾噩噩的,都不知道自己是怎麼走到床邊的。
白色的床單就在我手邊,可我伸出手,卻怎麼都無法掀開,像是那薄薄的一層不是柔軟的棉布而是用千斤重的鋼鐵澆灌而成。
我不敢掀開。
我怕看到被單下的是媽媽的臉。
我也不知道自己保持著這個姿勢站立了多久,還是由遠及近的一陣腳步聲讓我驚醒了過來。
不行,我不能再在這裏待得太久。
我咬緊牙關,猛然掀開了被單。
底下是一張陌生女人的臉。
我原本懸著的一顆心立刻就放鬆了下來。
不是媽媽。
“咦?你……”就在這時,腳步聲在我身後停住了。
我放下了單子,若無其事地轉頭看向了來人。
那是位跟我同樣帶著口罩的醫生,我對著他點點頭,用劉醫生的聲音,先發製人地問道:“你的病人?”
他楞了楞,立刻辯解似地開口:“不是,我的病人剛火化完,我過來放骨灰。”
“哦。”看到他沒有對我的身份起疑,我也沒打算多留,直接就往外走。
男醫生看了我一眼,就拿著手中的盒子,隨手放到了一邊的櫃子上。
我看了眼那盒子,心中卻是突然一緊,感到自己有些喘不過氣來。
盒子是普通的木頭盒子,正中間貼著一張黑白照片。
照片上的女人緊緊閉著雙眼,形容憔悴,應該是在病床上被人拍下的。
可我一眼就認了出來,照片上的人正是我的媽媽!
一時間,我隻覺得天旋地轉,周圍的一切都變得模糊了起來,天地間隻剩下骨灰盒上媽媽那張黑白照片。
“怎麼了?”男醫生看到我死死地盯著那張照片,隨口問道,“你認識?”
我下意識地點了點頭,又立刻搖了搖頭。
“見過。”我的聲音聽起來很平靜,這讓我自己都感到吃驚,說起來我還要感謝穆先生這麼多年對我的訓練。這些訓練已經刻入了我的骨髓裏,自保和冷靜,滲入我的靈魂,讓我想要失態也變成了件很困難的事情。
“哦,我記得你。”男醫生打量了我幾眼,說道,“我記得你負責的病人也快不行了。”
我看著他的眼睛沒有說話。
他自顧自地說道:“你也別想太多,咱們盡力了。這些人活著其實也很辛苦,我的病人你應該聽說過,身體機能明明已經完全枯竭了,客人還是要求盡量吊著一定讓她活著。”
“哎,那些藥物能吊命,但也很疼。”
“可憐啊,疼得受不了了,可卻沒法說話,也沒法讓我們停下來。現在走了,我覺得對她倒是一種解脫。”
我緊緊咬著嘴唇,嘴裏泛起了一股鐵鏽的味道。
要不是厚厚的口罩遮擋住了我的臉,他一定能夠看到我的嘴唇已經被我咬破了。
“我記得,好像她還有親屬。”我淡淡地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