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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篇(1 / 1)

通常回憶的開始總是最美的邂逅。我也不例外。朋友說,既然開始就是個錯誤,你還有什麼權利希求結局是正確的呢?這個說法才是個錯誤。若說無奇緣,今生偏又遇著他?任何開始都是正確的,都是順應天命的。

看見他在落地玻璃窗後麵站著,手中的剪刀象行雲流水一樣掠過那個女孩的長發,我就知道,我和他一定會發生什麼。後來他告訴我,當他跟我說第一句話的時候,就知道一定會和我發生什麼。而從看見他,到跟他說第一句話,這中間有九天的時間。從這個意義上來說,是我先愛上他的。而到底會發生什麼呢?是我們都沒有想到的。我忽然想起一部垃圾電影的名字,致命邂逅。

後來,當我躺在家鄉的海邊,把這段情形描訴給朋友聽時,她說這個情形讓她想到戲園子,阿智是台上的戲子,阿梓我呢,就是台下看戲的人。啊,我恍然大悟。台下的觀眾台上的角兒,一個賣力地演,一個動情地聽,兩人在戲裏抱頭痛哭,可是誰都決定不了劇情。我忽然笑了:“是了,寶貝,他有一種戲子一樣的溫柔。”任何笑容都沒有比回憶起愛人時的綻放更甜蜜的了。

我心裏一陣狂喜,把兩岸三地的朋友的電話都打了一個遍。告訴他們我看上了一個男人。我談過兩次戀愛,卻沒有象這般看上過一個男人。

:“形容一下嘛。”

:“瘦瘦高高,淡淡倦倦。”

:“靠,寫詩啊?”

我狂笑:“我該怎麼辦?”

:“追啊。”

說真的,這個追字有違我的本性。我一直很珍視女性的矜持,我深信,誰先愛上誰,誰就輸了一步。我決定持幣觀望,伺機買進。

我天天下班都繞道“路過”他的店。我以平常的速度走過,不慢不快,也不回頭。“我隻想偷偷看一看他啊,就象是欣賞一幅畫。”這是我的畫中人。

第八天,我看見他站在門口,抬起手,我抬也起手,可他又放下了。他在招呼一個顧客。我有點沮喪,但正是這個促使我往前走了一步。這一步,我跨出去的時候,還是個初涉塵世的少年,而回首向來蕭瑟處,也無風雨也無晴。可是那時候,我隻會算計要再跨幾步才能踱到他身邊。後來我常拿這個跟他開玩笑,說貞女與淫婦,隻在一念之間。

第九天的時候,我走進去,對小工說:“我要剪頭發,就等那個大工。”於是我坐在那裏,看他一個接一個幹著活兒,直到輪到我。我把風衣脫下,隻穿著小花的旗袍,坐在椅子上,安靜地看著鏡子中的自己和他。目光交接的一刹那好象很熟悉。一定有前世,前世我們一定有關係。

他跟我說的第一句話和每個大工問顧客的實在雷同:“小姐,您想剪個什麼樣的頭?”我一向很迷信專業人士,我說你看怎麼合適就怎樣吧。他在鏡子中端詳了一下我。然後用修長的手指掂起一把剪刀,開始給我修形、打薄、去角、吹幹、再修形。我一直從鏡子裏看著他,他一直看著我的頭發,間或也看看牆上的電視。我問他,您是哪裏人。他說東北的。他問我是哪裏人,我說海南的。通常的男女之間,是從談到談戀愛到戀愛。一個最南的女人和一個最北的男人的戀愛,是從談論小雞燉蘑菇開始的。到現在我還能清楚的記得,他說正宗的小雞燉蘑菇是用一種東北特產的針蘑做的,說著,關掉吹風,用手比畫了一下那種尾巴長長的蘑菇的樣子。然後我們一起笑了。然後是沉默,是他先打破沉默的:“小姐穿得很懷舊嘛。我們東北女孩很少穿成這樣,都很敢穿。”

:“我也很敢穿。真的。”其實這是真的。我很欣賞俗豔這兩個字,我喜歡打扮得很那個。偏偏今天打扮得象個舊上海的老小姐。

:“哦,那到沒看出來。”

後來他告訴我,那天的我穿了雙黑色高跟鞋,小花旗袍,白色藍裏的風衣,提著一個黑色的包。我很得意,那麼多顧客你單單記得我的穿著?他壞笑著,因為你看著象個有錢人的老女人。頓了一下,湊到我耳邊低語,因為我知道你是我老婆。

我看看鏡子中的自己,他問我滿不滿意。我說滿意,其實不是滿意,是滿足。

寫到這裏,我潸然淚下。往事已成空,還如一夢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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