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函寫好之後,冷凝霜親筆落了落款,用火漆封好,交給燕冠群。
燕冠群拿在手裏,看了她一眼,微笑道:
“信朕會派人送到的,一路而來皇後娘娘辛苦了,今日就好好歇息吧。”
冷凝霜皮笑肉不笑地頷首。
燕冠群便轉身出去了。
“娘娘,”危險終於解除,雲薔暗自鬆了口氣,上前一步,悄聲問,“真的要和燕國聯盟嗎?”
“即使聯盟,在戰爭沒結束之前,我也隻能被扣在燕國。晉國和華國聯盟,華國是主力,若被迫與燕國聯盟,晉國就是堵炮眼的。一旦戰爭接近尾聲,燕冠群隻怕會先殺了我,再反咬晉國一口。”
“那我們該怎麼做,等著皇上來救,還是自己想辦法?不然等一下奴才出去探一探?”
“你出不去的,這會兒天上隻怕早就被罩上了一層網。”冷凝霜不緊不慢地說,轉身坐回床上,按了按柔軟的錦被,懶洋洋地橫臥在上麵,抻了個懶腰,“這床還不賴!”
“娘娘!”她的漫不經心讓雲薔分外焦慮,低喚道。
冷凝霜看了她一眼,安慰地笑笑:
“放心吧,如果連救我這樣的小事他都做不到……我怎麼可能會嫁給一個廢柴?!”說罷,打了個哈欠,“我現在有些頭暈,要睡一下,你好好守門。”
雲薔啞然,無語,見她已經閉上眼睛,隻好應了聲“是”,轉身看門去了。
出了慈元殿,一陣割臉的寒風迎麵刮來。燕冠群眼眸黑沉地望著站在不遠處臨風拭淚的冷颯,那幹瘦的身體如風中飄零的百合。蒼白,羸弱。
他修長的睫毛微垂,頓了頓,向前走了兩步。
腳步聲猛然傳入耳廓,冷颯的身體一緊,立刻擦了擦眼睛,回過身。半低著頭。屈了屈膝。
燕冠群捏起她的下巴,力道並不溫柔,眼神冷漠地望著她紅腫的臉頰和眼睛,良久。沉聲質問道:
“背叛她就讓你那麼難以承受嗎?”
冷颯偏過頭,掙脫開他的禁錮,側著臉,語氣疏冷地低聲說:
“奴婢為了陛下背叛了娘娘,這就是結果,陛下很清楚不是麼。”
燕冠群凝了她一會兒,嗬地笑了,點著頭,輕聲說:
“自然清楚。因為你是永遠也不會背叛我的。”他伸出手。冰冷地貼近她的麵龐,柔和了語氣,含笑輕聲道,“若燕國能挺過去這一關,我立你為後。”
冷颯的身體肉眼可見地劇烈一顫。頓了頓,忽然倒退半步。這是一種下意識的排斥,燕冠群很清晰地感覺到了,心髒重重一沉,眼眸也跟著沉凝下來。
“這件事之後再說吧。”冷颯沒去看他的眼,淡聲道。
“也好。”燕冠群離她仍舊隻有一步的距離,身上的冰冷卻比剛剛沉重了許多,他亦沒有再去看她,頓了頓,慢聲道,“好好看守你的皇後娘娘,她跑了,燕國必亡。”
“你的”這兩個字從他的薄唇間吐出,似帶了嘲諷,讓冷颯覺得刺心。
“是。”頓了頓,她肅聲回答。
燕冠群轉身走了,衣擺拂動,帶來一片冰冷。
冷颯依舊沒有去看他的背影,別著臉,站在風口裏,身上素淡的衣裙隨風劇烈地抖動著,壯烈而飄零。
雲薔站在殿內的窗前,透過呼哨的窗縫望著這一切,心髒猛烈地沉了沉。
晉國。
無極宮。
白兔收到丹鳳門前“空投”進來的黑匣子,當時還以為是炸藥,禦林軍全體戒備,弄得整個皇宮人心惶惶。
追捕犯人的行動鬧得整個長安城人仰馬翻,雞飛狗跳。
盒子裏隻是一封信,隨信附贈的,還有皇後娘娘的九鳳佩。
白兔拚命地摩挲著那枚他命工匠精心打造在立後時送給冷凝霜的九鳳佩,就差“淚眼汪汪”了。急不可耐地先拆開最上麵的一封信,然而這封信卻是燕冠群寫給他的,上麵以威逼的語氣要求結盟的條件,讓他怒不可遏!
閱罷低頭,這才發現盒子裏還有一封,上麵用熟悉的字跡寫著“兔子親啟”。
心髒頓時漏跳了兩拍,雙手發顫地拆開來,然而信上的字跡卻並非是他熟悉的,頓時又失望地重重一沉。
就在這時,三隻小兔子一起湧進來,一疊聲地問:
“娘來信了嗎?娘來信嗎?”
這麼說著,信函已經被二兔搶了過去,展開來大聲念道:
“兔子,我正在燕國,一切安好,勿念。燕國空氣太幹燥,天氣又冷,宮中看起來也很窮,不過你不必擔心,燕冠群很友好,他說了,我是貴賓,國庫任由我花,想做什麼就做什麼……”
還沒念完,白兔已經激動地一把將信紙奪回去,繼續閱讀。
二兔看著他激動得泛著血色的臉,也不敢搶,扁扁嘴,認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