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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茯雲城不僅是雁陽治所，也是你我大家的身家所在，你身為郡守，都不顧家園，讓這一郡百姓情何以堪？你看看外麵的亂象，怎對得起令尊對你寄托的厚望？”
夜願侃侃而道，不慍不火，卻一字一句都擊中沈冰豔最脆弱的神經。
“那還能如何？這等存亡大事，你一個隻會吃喝玩樂的紈絝又知道什麼？！”
她今日一天，在夜願麵前失態的次數，比她以往人生加起來都多。
“我對不對得起爹爹，什麼時候輪得到你來管！你除了以卑劣的手段玩弄女子，你還懂得什麼？！”
“百姓慌亂，我又何嚐不急，但現在是必敗之局，你讓我……等等！”
沈冰豔本在宣泄情緒，突然想起了什麼，驚道：“城內亂成一片，是你親眼所見？”
“不錯；”夜願本安靜地聽她宣泄，見她發問，便奇道：“怎麼了？”
沈冰豔麵色沉了下來，不由自言自語道：“我接到察情司線報，剛派人通知孟大人安撫全城，此時派去的人應還在路上，百姓怎會提前先知？”
夜願若有所思；
“赤巾匪怎會突然打起雁陽郡的主意……”夜願問道，“我記得雁陽有一營精銳，叫……”
“雁陽衛營，九成已被我密令駐紮堯山練兵。”
“密令？”夜願反應很快，“隻有你知？”
沈冰豔搖頭：“郡衙還有三人……”
沈冰豔突然臉色煞白，她也明白了！
“我記得雁陽衛戰力不俗，以前經常聽我爹說起，玲瓏六郡，雁陽第一；”夜願仍是風輕雲淡，“赤巾匪我不了解，但既然是土匪，燒殺搶掠，應撿軟柿子捏，怎會偏挑雁陽？除非……”
“除非有人告訴他們，雁陽空虛！”沈冰豔麵沉似冰，美眸中寒光隱現。
她心裏燃起了熊熊怒火，她實未料到，身邊竟然有內奸。
“知曉雁陽衛不在城中的，是哪三個？”夜願隨意地問道。
既然來了，那就順手幫個忙吧，反正自己沒什麼急事。
沈冰豔這才反應過來，一臉見了鬼似的看著夜願；
這家夥這些天不見，究竟發生了些什麼？
前後判若兩人不說，現下更是三言兩語就替自己找出了問題關鍵，很是厲害的樣子啊！
猶豫了片刻，方道：“我爹爹，我的丫鬟蘭兒，還有……孟飛揚……不可能，不可能，這三個都不可能……”
夜願看了她一眼，善解人意地沒再糾結這點，便換了個思路：“你現在的打算是什麼？”
沈冰豔定了定心神，沉聲把孟飛揚的提議說了一遍；
“滄風派？”夜願想起她身上微弱的靈力：“你的師門？”
“不；”沈冰豔搖頭道：“是孟飛揚師門。”
夜願再次皺起了眉頭：“此議也是孟飛揚提出？”
“嗯；”沈冰豔反應也不慢：“你懷疑他？”
察覺到她語氣中的不滿，夜願攤手道：“他最有嫌疑。”
“哼；”沈冰豔習慣性地不屑道：“且不說孟飛揚人品如何，孟家根基盡在城內，茯雲城陷落，於他有何好處？況且他對我……”察覺到自己失言，忙尷尬閉口，轉而嘲諷道：“同是富貴之後，你與他天差地別，難道就因此要誣陷他？”
夜願不由失笑，這個女人，不會是被兒女情長衝昏頭了吧！
也不以為意，悠然道：“依他所言，暫避滄風，待他求得師門援兵，反攻茯雲，一旦重奪雁陽，其聲望威勢，誰堪相比？”
沈冰豔臉色再次蒼白，她知道，夜願說得有理；
“你依仗滄風派與孟飛揚之力，才得以回城，還能與他爭這郡守之職？現在孟家的些許基業，與整個雁陽郡相比，孰輕孰重？那時，他借著達到巔峰的聲望，將我當年脅迫你的醜事公之於眾，讓我陷入萬劫不複，而救你於水火之中，你難免對其生出情愫；”
夜願侃侃而道，沈冰豔額頭已生出冷汗；
“如此，孟家掌權雁陽，滄風派影響力大增，而他孟飛揚，名利雙收，美人在抱……一箭三雕，嗬嗬，心思還是不錯的！”
若是此刻孟家父子在此，隻怕要疑神疑鬼，互相懷疑對方是否泄了密；
這夜願僅憑沈冰豔隻言片語描述情況，便將實情猜了個十成十！
“當然，我沒有證據，這隻是最有可能的一種猜測。”夜願揉了揉鼻子，“然而，城內百姓提前得知，顯然是有人故意泄密，製造混亂；據你所說，隻有三人知曉；沈伯當然可以排除；蘭兒我也知曉，從小跟你一起長大，也可以排除；剩下的，還能有誰呢？”
他一番循循善誘，環環相扣，最終又將結論佐證話題最初時提出的疑問，思維之縝密，令人佩服！
沈冰豔卻沒空佩服；
她也沒空再去想夜願為何驟然像換了一個人；
她滿麵絕望，一心想著，如果真是這樣，就算此刻已洞悉孟飛揚的陰謀，也無力回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