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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1 / 2)

第17章 君子救美 走投無路

隨著「砰」的一聲,一朵剛剛還與人麵交相輝映的紫色牡丹摔落在台階下,滾了幾滾,頓時沾滿了塵土。嚴嬤嬤眼疾手快,一步搶上扶起了琉璃,隻見她髮髻散亂,額角大概是擦在一張胡凳的角上,破了一道紅痕,本來就有半身墨汁,如今又沾滿了灰塵,當真是說不出的狼狽。

珊瑚有點呆住了,琉璃經過她身邊時她會伸腳去拌幾乎已經成了一種本能,但這兩年來琉璃卻再也沒有摔得這麼慘過,她原該高興才是,但對上姑母幾乎要殺人的眼神,心裏卻是一陣恐慌,訥訥的伸手想去扶,琉璃卻已扶著嚴嬤嬤一步一拐的走出了亭子。

庫狄氏簡直想扶額哀嘆,但對著眼前這七八個或幸災樂禍,或驚愕不已的年輕女子,又抬眼看到對麵閣樓窗口指指點點的的幾個身影,心裏知道此事已經無可挽回,隻能對著幾個婢女喝道,「還愣著做什麼,趕緊收拾好了!」

郝七娘慢慢走了過來,對庫狄氏笑道,「姊姊不去看看侄女兒?」

庫狄氏皮笑肉不笑的看了她一眼,淡淡的道,「不勞阿郝費心,」抬頭環視了一眼,又嘆道,「看來今日鬥花會,大概會是衛家小娘子佔了魁首去。」

郝七娘臉上的笑容頓時僵了一僵。

不遠處的閣樓之上,裴炎臉色微沉,程務挺卻搖頭嘆道,「真真是明槍易躲,暗箭難防,怪道聖人雲唯女子與小人難養也!」

駱賓王本是聽到亭子裏的驚呼聲才到窗口來看的,隻看見剛才還想吟詠的美人兒已經變成了灰人兒,並不明白就裏,忙問,「程兄此言何意?」

程務挺笑道,「程某倒也練過幾年眼力,若是看得不錯,那墨水是婢女故意往她身上潑的,那一跤也是那個戴粉牡丹的女子故意伸腳拌的。」

駱賓王並不知道此次鬥花會由來,不由奇道,「那又為何?她們莫不有仇?」

程務挺心裏有數,隻是笑而不語的看了裴炎一眼。裴炎臉色更為沉峻,回頭到座位上喝了口酒,才慢慢放緩了神色,又跟程務挺、駱賓王等談論起詩句來。過了半響,心裏卻依然有些不安,趁眾人不留神便走了出去。

琉璃此時已在庫狄氏的房間裏換了一身衣服,又重新淨過麵,梳了頭,額頭上那道擦傷也用劉海勉強遮了遮。嚴嬤嬤沉著臉端詳了半日才點了點頭,「大娘再回去時,卻要當心一些。」琉璃苦笑道,「能不回去麼?琉璃實在沒臉再回去!」嚴嬤嬤冷冷道,「大娘還是聽夫人的安排才好!」

琉璃隻好點頭,扶著嚴嬤嬤往外走時,腳下卻瘸得更厲害了一些,嚴嬤嬤的眉頭不由越皺越緊。

出了這出院子,再往南走一箭地就是湖邊,琉璃越發走得蹣跚,剛剛走過一處花木繁茂處,嚴嬤嬤正想讓琉璃在此歇息著,她去詢問庫狄氏一聲再說,卻見路邊站著一名年輕男子,似乎正低頭看著一叢新開的芍藥,聽見動靜才轉過身來,神色嚴峻的看向兩人,嚴嬤嬤大吃一驚,忙滿臉堆笑道,「二郎。」

琉璃怔了一下,愕然認出居然也是那天在慈恩寺遇見的人,記得當時他一臉嚴正的指責那個裴如琢「何必與胡姬糾纏」,又聽見身邊嚴嬤嬤這聲「二郎」,心裏更是咯噔一下。

裴炎剛才其實遠遠的已看見琉璃一步一瘸的走得艱難,心裏更是不快,此時再對上她驚訝的眼神,不知為什麼又隱隱的覺得有趣,卻隻沉著臉走上幾步,對嚴嬤嬤道,「這是今日的客人麼?既是受了傷,何不派人趕緊送回城去?」

嚴嬤嬤張口結舌,實在想不到平日從不過問後宅事務的二郎怎麼突然管起這種小事來。裴炎臉色更寒,冷冷道,「還不快去備車!」

他生性沉默寡言,卻從來都是說一不二,嚴嬤嬤不敢耽誤,忙行禮道,「老奴這就去。」又對琉璃道,「大娘且等一等,老奴去叫人來攙扶你。」轉身忙忙的就跑了。

看看嚴嬤嬤的背影,又看看眼前這個一臉肅然的裴二郎,琉璃隻覺得今天的腦子似乎有點不大夠用了,心中正在急轉,此時矯揉造作的說聲多謝二郎和退後一步做滿臉警惕狀,到底哪種效果比較噁心人……就聽這位裴二郎已沉聲道,「今日之事,裴某實在抱歉。」

琉璃眨了眨眼睛,頗有點懷疑自己剛才那假摔是不是太過賣力,摔壞腦袋出現了幻聽:她好不容易才出了這樣一趟洋相,他卻在道哪門子歉?難道說……他認為是他害得自己受了暗算?

裴炎此時跟她相隔不過兩步,隻見她那雙清澈的褐色眼睛直愣愣的看著自己,眼裏先是一片困惑,隨即變成了警惕,微風吹起她額頭的碎髮,露出一道醒目的傷痕,他隻覺得胸口一緊,不由自主收回視線,低聲道了句「裴某告辭」,便快步走了過去。琉璃轉頭看著他的背影急衝沖的消失在小路盡頭,忍不住揉了揉眼睛——這又是什麼狀況?

好在沒迷茫多久,兩個婢女已經一路跑了過來,看見琉璃鬆了口氣,卻又四下張望了幾眼,才上來一左一右扶住琉璃笑道,「夫人讓奴婢們扶大娘上車,說是不必去告辭了,過幾日自會來看你。」說完扶著她便往外走,琉璃的腳傷本有七八分是裝出來的,此時被半扶半架著一路出去,簡直都快忘記裝瘸。不多時便來到外麵的門口空地,早上接自己的馬車赫然已經停在那裏,等在車邊的嚴嬤嬤幾步搶過來,親自扶著她上了車,一個婢女又趕在頭裏鋪好了坐墊、靠墊,嚴嬤嬤和另外一個婢女小心翼翼的扶著她坐下,就好像琉璃突然變成了一件易碎的珍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