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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9章(1 / 3)

第69章 暗潮洶湧 情愫蕩漾

從丹霄殿往前,便是萬年宮的主殿大寶殿,隻在大朝之日才會用上。和萬年宮其他宮殿一般,這大寶殿規製不大,不過是麵闊五間,進深三間,但琉璃碧瓦,粉牆玉階,又是矗立在天台山的最高處,在日出日落之時看去,當真是「珠壁交映,金碧相暉,照灼雲霞,蔽虧日月」。大寶殿前的兩道長廊幽延回轉,通向幾座東西向的殿宇,便是隨駕的中書、門下兩省的臣工們辦公及居住的所在。

琉璃走在這人字拱頂的秀雅長廊之上,心裏多少有些撲騰。這個月以來,她再不曾去過丹霄殿,卻也曾聽武則天說過,水災之後諸事千頭萬緒,隨駕官員中長於庶務者本就不多,司空李績又著了風寒,高宗便讓曾任刺史的禦史大夫崔義玄統籌、裴行儉協理,清點善後修葺重整的各種事務,兩人安排得井井有條,高宗曾笑言,這兩人都是有文武之資,實務之才的。

想來這一個月,他大概真的是辛苦。隻是,武則天這番安排,卻不會那麼簡單……最近難道還會有大事要發生不成?

琉璃正想得出神,就聽走在她身邊的宦官魏安道,「庫狄畫師,往這邊走。」抬頭一看,原來已經到了一處小院前。

魏安笑道,「裴舍人就住在裏麵,您看是否要小的先去通傳一聲?」

琉璃忙道了聲不敢,這魏安也是鹹池殿裏的管事太監,品級與劉康相當,年紀還要略大些,她哪裏敢這麼拿大?隻能笑道,「咱們都是奉命來送加造的,有通傳不通傳?」

魏安笑著點了點頭,拎著食盒輕車熟路的走了進去,那院子並不大,屋前種的兩棵合歡樹倒是頗有年頭了,院角的綠苔中臥著幾塊奇石,正麵是一間麵闊三間的樓閣,兩邊廊下各有廡房,此刻靜悄悄的,隻聽得見樹上知了的叫聲。魏安上了台階,從廊下轉到南麵,在一扇木門前停了下來,抬手輕扣了兩聲。琉璃隻覺得心也砰然跳了兩下。

門吱呀的一聲開了,露出一張十七八歲的少年麵孔,看見魏安和琉璃,疑惑的眨了眨眼睛,隨即似乎想起了,魏安已先笑著開了口,「今日中伏節,我等是來給裴舍人送冷淘的。」

少年立時笑了起來,行了個禮,「請內官與阿監稍待,我家舍人這就來迎。」

魏安忙道,「不敢勞煩舍人。」說話間隻聽踢踏聲響,裴行儉含笑的聲音響了起來,「可是魏內侍,快請進。」

魏安一怔,隨即臉上綻開了一個大大的笑容,快步走了進去,琉璃默然跟在後麵。隻見裏麵原是內外兩進的屋子,裴行儉正站在外屋當中,大概是午睡剛起,形容與平日頗有些不同,身上穿了件白色短衣,青色下裳,外麵披著月白色的半袖,頭髮隻是用了一支木簪挽住,腳下穿的是雙木屐,不冠不履,容色清爽,比往日平添了十分灑脫隨意。

裴行儉看見魏安身後的琉璃,笑容一凝,隨後才慢慢加深,轉頭對魏安道,「如此暑日,勞煩魏內侍了。」

魏安正低頭打開食盒,雙手端出一個折枝花紋的帶蓋銀碗和一個裝了幾塊金酥小餅的牙盤,放在了外屋的案幾上,聽到裴行儉的話,直起身笑道,「不敢當,若是沒有裴舍人日夜辛勞,小的哪裏能過上這伏節?是聖上和昭儀惦記著裴舍人近來辛苦,才特意遣了小的過來。」

裴行儉微微欠身,「臣多謝聖上與昭儀的賞賜。」

魏安又對琉璃笑道,「庫狄畫師,您看這裏還有一份是要送給崔大夫的,崔大夫住在外朝,畫師卻不好出去了,不如您在這裏等小的一會兒,小的回頭過來再找您?」

琉璃雖然知道這一趟出來,武則天必有此意,但臉上忍不住還是有些發熱,點了點頭,「有勞了。」

眼見魏安笑嘻嘻的走了出去,那個少年不知怎的也出溜一下消失在了門外,屋裏突然變得出奇的安靜,窗外的知了聲似乎越發的響亮了。半響,隻聽木屐踢踏兩聲,裴行儉走到了琉璃麵前,琉璃看著那青裳的衣角已停在自己麵前不到一步,隻覺得怎麼也抬不起頭來,又聽見他低低的喚了一聲,「琉璃。」

琉璃心裏突然有些鄙視自己,咬了咬下唇,她抬起頭來努力展顏一笑,裴行儉慢慢的也笑了起來,眼裏閃動的光芒明亮愉悅,突然道,「琉璃,你餓不餓,陪我用一點可好?」

琉璃忙搖頭,「我,吃過了。」

裴行儉卻道,「隻用一點好不好?」

琉璃微微奇怪,隻見他凝視著自己,目光裏隱隱有期待之色,頓時再也說不出「不好」兩個字,點了點頭。裴行儉的笑容變得更加明亮,走到案幾前坐了下來,讓出半邊位置,抬眼看著琉璃。

琉璃和他並肩跪坐在了坐席的茵褥之上,隻覺得感覺十分異樣,臉頰已不可抑製的燒了起來,悄悄看了一眼裴行儉,他在正低頭拿開那銀碗上的蓋子,距離這麼近,能看出他的確消瘦了一些,眼睛下麵有淡淡的青痕,能看清他的側麵輪廓線極其漂亮,額頭飽滿,鼻樑挺直,有著雕塑般的流暢,睫毛又長又密,所以顯得眼睛格外深邃。她一時幾乎說不出話來。

裴行儉放好碗,側頭看著琉璃,嘴角微揚,把那碟金酥餅推到了她的眼前。琉璃不敢再看他,默默的從袖子裏拿出幹淨的帕子,包住一塊不過半指長的酥餅,小口吃了起來,金酥餅裏的餡料大概是乳酪,涼了之後味道著實有些發膩,琉璃吃在嘴裏,隻覺得舌尖都是沉甸甸的。

裴行儉也拿起了筷子。他吃得並不算慢,也有些隨意,一碗冷淘沒過多久就下去了一半,卻安靜得隻能聽到銀筷碰觸到碗邊時發出的聲音,動作裏更是似有一種悠然的韻律,那種骨子裏散發出來的優雅,頓時讓本來想多陪吃一會兒的琉璃有些自慚形穢,嚥下第二塊酥餅就用帕子擦了手和嘴,再也不好意思吃第三塊。

裴行儉看了琉璃一眼,夾起了一個金酥餅,吃了一口,似乎怔了一下,又吃了幾口冷淘,這才放下筷子,自然而然的從琉璃手裏拿過帕子,擦了擦嘴角,隨手便收到了自己的懷中。

琉璃一呆,想說你把帕子還給我,又覺得說出來也太傻,想了半日不知道該說,隻能伸手將銀碗碗蓋蓋上,把碗和盤收拾到了案幾的一邊。卻聽裴行儉道,「琉璃,多謝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