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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2章(3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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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想了想道,「無妨,看他們落戶之處,我讓人出麵,在附近買處小宅,隻是急切不得,需要些時日而已。」

麴崇裕不耐煩的擺了擺手,「你安排便是。」

風飄飄小心的打量著麴崇裕的神色,輕聲道,「世子,有一言飄飄不知當講不當講。」

麴崇裕抬頭淡然看了她一眼,風飄飄不敢遲疑,「飄飄這一路上也留心看過,這裴長史氣度雖然上佳,不愧是名門子弟,但性子卻多少有些懦弱,那庫狄氏則是口齒伶俐、性情嬌縱,全然不似有城府之人。裴長史之貶,雖說的確有些古怪,隻怕裏頭的內情未必與咱們西州相關,世子略提防些原無大錯,卻不必似今日這般為這樣兩個人傷神。」

麴崇裕沉默半晌,點了點頭,風飄飄又道,「昨日的宴席飄飄也打聽過,那庫狄氏談吐庸常,詩詞之才、家譜之學都是一竅不通,話裏話外不過在炫耀她曾入宮為貴人效勞之事而已。此等婦人,不過庸脂俗粉,便曾討得宮中貴人歡心,又有何可忌憚之處?」

想到適才在眼前晃動的那副嬌癡嘴臉,麴崇裕的眉頭忍不住又皺了起來,重重的哼了一聲,豈止是庸脂俗粉,簡直就是……

風飄飄奇怪的看了看麴崇裕,這位世子爺生平最恨女人多嘴粘人、撒嬌賣癡,但說來這庫狄氏與裴長史新婚不久,她在夫君麵前如此到底也屬平常,世子怎麼會如此壓不住火氣?她忍不住道,「此等婦人世間原是常見,世子何必為此動肝火?」

麴崇裕不由一愣,的確,自己這是怎麼了?這幾日經常為了這樣一個庸脂俗粉便輕易動怒,這豈是他平日的所為?揉了揉了眉心,他閉上眼睛沉吟半晌,心裏突然掠過一絲明悟:自己或許是在裴守約的身上看到了年少時的自己,也是身邊有那麼個討厭的女人,也是這般的無可奈何……他不由自嘲的笑了起來,心緒頃刻間恢復了平靜,睜開眼時眼神已是清澈無波,「你來這裏,是長安的邸抄到了嗎?」無錯小說網不跳字。

風飄飄鬆了口氣,雙手將信封送了上去,「這是最新的邸抄。」

麴崇裕打開信封,取出幾張黃麻紙,隻掃了一眼,臉色頓時微變,「啪」的一聲將紙拍在了案幾上。

風飄飄瞪大了眼睛,卻不敢發問,半晌,麴崇裕才抬起頭來冷冷的一笑,「朝廷,當真要變天了。」又指了指邸報,「十月中,皇帝下旨廢後,此時此刻,隻怕那位武昭儀,已然是大唐的皇後算起來,八月擢李義府貶裴守約,九月貶褚遂良擢許敬宗,十月廢後立後,皇帝此次竟是勢如破竹,日後這大唐的朝廷,長孫太尉的話隻怕再也做不得數」

風飄飄「啊」了一聲,「那咱們……」

麴崇裕點了點頭,「父親和伯父在長孫太尉身上投下的錢帛,自然是從此打了水漂,隻是咱們如今既然已在西州,卻也不是朝廷似從前般想捏便捏的」

風飄飄皺起了細細的眉毛,「世子,依您之見,此事與裴長史來西州是否有關?」

麴崇裕沉默了約有半盞茶的功夫,吐了口氣,「我隻怕想錯了,如今回想起來,自七月起,朝廷便有此跡象,我當時並未重視,隻當且有一段時間周旋來往,若是如此,西突厥叛亂一起,皇帝找個由頭派人前來監察西州和我等或有可能,卻沒料到,此次皇帝竟是動了真格的那麼裴守約此來雖然蹊蹺到了極處,卻多半隻是巧合。」

看著風飄飄依然有些疑惑的神情,他的笑容裏帶上了幾分譏誚,「在大唐皇帝陛下的心中,我們這小小的西州,若與長孫太尉相比,隻怕連芝麻都不是在他雷厲風行對太尉出手之時,怎麼可能還有暇想到西州上來?」

風飄飄恍然點頭,輕聲道,「如此,咱們對裴長史是否還須理會?」

麴崇裕淡然道,「話雖如此,小心終無大錯,待會兒等主簿們來了,我會吩咐下去,官署之中依然按以前的佈置行事,裴守約身為長史,按理說是總攬西州政務的角色,若讓他做得好了,這西州日後到底是誰說了算?咱們這些人在長安那麼多年,難道還沒受夠仰人鼻息的滋味?」

風飄飄笑道,「政務之事,非飄飄能置喙,我其實想問的是,那位姓劉的宮女該如何處置?她如今一門心思隻想求著裴長史幫她尋找家人,卻不肯跟我明說,我隻能先將她安排在自己家中,這樣卻不是長久之計。」

麴崇裕略一沉吟,冷笑了一聲,「今日我原是帶了幾處房契去客院的,都是長安坊裏的院子,既然裴守約用不上,你讓她住到那處最小的院落裏便罷。若是裴守約經了昨日之事,自此知情識趣,並無異動,此事我們便不必再多管,若是他竟然不肯安分,說不得我們也隻好成人之美了」

風飄飄應了一聲「是」。麴崇裕不再說話,拿起邸抄一目十行看了下去,看完思量了片刻便揚聲道,「來人」

一位官吏應聲走了進來,麴崇裕將邸抄丟到他手中,「多抄一份出來,待裴長史來官署便給他屋裏送一份。」

風飄飄看了看這位官吏的背影,又看了看麴崇裕,麴崇裕淡然道,「王皇後被廢,對我等來說,自然不是好消息,不過對裴長史來說,隻怕更糟一些,他如今回長安的唯一指望,便是他那位據說甚得武昭儀寵愛的夫人了。他日後待這位夫人,恐怕會比如今更畏懼一些。」

風飄飄點頭笑了笑,「飄飄這便去安置那位宮女。」

麴崇裕卻突然想起了似的說了聲「慢著」,沉吟了片刻笑了起來,「我怎麼把此事都忘記了」他眼睛變得閃亮,「他們會住進曲水坊,自然是因為安家的緣故安家……咱們府衙用的公文紙,是不是太好了些?如今均田製下西州民眾賦稅這般沉重,咱們也該開源節流才是」

風飄飄頓時有些摸不著頭腦,猶豫道,「世子,您這是要給裴長史出個難題?」

麴崇裕微笑著瞟了她一眼,「不,我是要撒一個餌,他吃也得吃,不吃也得吃,隻要他吃了這一口,此後就不愁他不慢慢跟著我的魚竿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