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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7章(2 / 3)

義照怔了一下,忙忙的合十行禮,「啟稟長史,孔大郎有雲,小僧曾對他娘子言辭無禮,故小僧不便對他家之事多加置評。」

他身邊的法師看了他一眼,微微點頭。

裴行儉似乎卻不打算就此放過,淡然道,「大僧所言不無道理,隻是忤逆之案人命關天,大僧若有所聞,還是從實相告才好,也是佛門慈悲之意。」

令氏和孔大郎幾個人不由都抬頭看著這位僧人,孔大郎欲開口說話,又死死的咬住了嘴唇,義照沉思片刻,恭謹的答道,「小僧不敢打誑語。小僧所住窯洞離孔家房舍頗有距離,平日亦無來往,倒是有時能聽見薑氏訓斥之聲,用詞頗為不雅,卻不曾留意到底在訓斥何人。」

薑氏一下便癱坐在了地上,惶然搖頭,「兒不曾罵過阿家,一句也不曾罵過……兒……」

孔大郎先是呆呆的張大了嘴,隨即回過神來,怒道,「你胡說我家娘子時辰訓斥過阿娘?」

義照看了他們一眼,淡然道,「小僧不曾說女檀越訓斥過尊長。」

門外圍觀之人頓時「嘩」然一聲議論開來,看來這薑氏還真是時常辱罵婆母,不然他們夫妻心虛?真真是此地無銀三百兩,倒虧得大佛寺的僧人心存慈悲,還想給他們留個臉

孔大郎死死的瞪著義照,胸口起伏,突然一躍而起,兩步沖上,一頭頂在義照的胸口。義照猝不及防,往後摔倒在地,孔大郎撲上揮拳要打,旁邊的差役已反應過來,幾個人沖上去便架住了孔大郎,一腳從後麵踹在他的膝蓋彎裏,把他按倒在地。那邊義照也爬了起來,臉色青白,按著胸口咳嗽連連。這邊令氏長聲尖叫起來,薑氏看見孔大郎的臉孔被按在塵土裏,也忙叫道,「莫要打他莫要打他」

裴行儉沉聲道,「放他起來,不許他亂動」

差役們聞言才鬆了手,隻留下兩人站在孔大郎的左右。孔大郎抹了抹臉上的塵土,依然恨恨的看著義照,隻是到底不敢再撲過去。薑氏和令氏此時一個比一個哭得厲害。裴行儉卻默然看著下麵的亂象,也不知在想。

麴崇裕走上一步,淡淡的笑道,「這案子真真越發有趣了,不知裴長史該如何了斷?」

裴行儉搖了搖頭,「有悖人倫,莫過於此,何趣之有?」揚聲道,「令氏,你有何可說?」

令氏慢慢止住了哭泣,伏地回道,「啟稟裴長史,小婦人的兒媳薑氏不守婦德,生性暴躁,時常辱罵於我,又汙衊高僧,今日小婦人是忍無可忍,才告發了這惡媳。小婦人的兒子好吃懶做,對小婦人無甚奉養,又縱容兒媳無禮,望長史為小婦人做主。」聲音略有些顫抖,卻愈發顯得悲涼。

孔大郎呆了一下,似乎萬萬沒料到母親不但沒鬆口,反而添上了自己,高聲叫了一句,「阿娘」嗓音已全然變音。薑氏也瞪大眼睛看著令氏,不知是憤怒還是害怕,全身都在發抖。

都護府外諸人有性急的便「呸」了一聲,這孔大郎為護著自己妻子竟能向僧人動手,可見平日定然也不是個孝順的

裴行儉語氣沉肅,「令氏,你是要告兒媳忤逆,兒子奉養不周?你可知忤逆乃是死罪,奉養不周要徒三年?」

麴崇裕臉上不由露出了一絲嗤笑,別的罪狀也罷了,這忤逆不孝要入罪,便是村夫村婦也人人知曉的,他裴行儉還想攔著人告狀不成?

令氏臉色發白,沉默半晌,顫聲道,「小婦人著實是活不下去……日後便是自己下地做活掙命,也勝過這般苦熬請長史做主」說著伏地痛哭。

裴行儉看向薑氏,「薑氏,你……」還未問完,薑氏突然眼睛一翻,身子一軟,昏了過去。

孔大郎並沒有看薑氏,隻張大嘴看著母親,突然叫道,「母親,你真是要阿薑死麼?你真要兒子流放三年?你……」

令氏猛的抬起頭來,盯著他,「你便這般不容我活下去?事到如今,還是要忤逆於我麼」

孔大郎頓時說不出話來,臉色漸漸變得一片灰白。

裴行儉皺眉半響,嘆了口氣,「來人,把孔大郎和薑氏收押,好生看管。」

麴崇裕在一邊看著他的臉色,嘴角眉梢都揚得高了幾分,轉頭問對朱闕「此案如此明白,裴長史為何不當堂判決?」聲音不大不小,正好身邊數人聽見。

裴行儉恍若無聞,聲音平靜的對下麵的令氏道,「令氏,本官會秉公辦理此案,你們一家原是外遷之戶,並無親族,薑氏忤逆,論律當絞,而孔大郎要徒三年,薑氏無人收屍,你今日回去便準備一口棺木,明日棺木運到,本官便判決。你這便下去準備吧」

朱闕點了點頭,低聲對麴崇裕道,「還是長史考慮周全。」麴崇裕心情甚好,笑了笑也未做聲。

令氏磕頭謝恩,抹著眼淚往外而去,門外看熱鬧之人,都自覺的閃出一條道來,不少人還同情的嘆息了幾聲,裴行儉的目光落在她的背影上,神色裏一片漠然。

大佛寺的寺主法謙法師上前一步,合十行禮,「長史,孔家家門出此不幸,令檀越孤苦無依,大佛寺不願再追究欠租,願撤銷訴狀。」

裴行儉點頭一笑,「多謝大師體恤。隻是此事既由貴寺訴狀而起,明日還請義照大僧來做個見證,有勞了。」

法謙微一猶豫,點了點頭,與臉色好容易回轉紅潤的義照一同告退而去。人群再次閃開極寬的一條路,不少人都神色恭敬的低頭行禮。又見都護府裏差役已經開始收拾院子,這才交頭接耳的慢慢散去。

麴崇裕收回目光,神色愈發愉悅,挑眉看了看從案幾後站起身來的裴行儉,「長史這案斷得幹淨利落,與以前大不相同。」那件雞毛蒜皮的案子他生生拖了兩日,這件忤逆大案他卻是斷得痛快不過再快卻也擋不住此事流傳了。

裴行儉本來略有些出神,聽了這話,倒是笑了起來,「此案原本極是明白,又無證人可詢,自與他案不能相提並論。」又溫言笑道,「不知世子今夜可是有暇?」

麴崇裕微微一愣,「長史有事?」

裴行儉點了點頭,「下官得了一壺好酒,隻是喝的時辰地方都會有特別的講究,世子若是有暇,正想邀世子同飲。」

麴崇裕長長的「喔」了一聲,看著裴行儉,鳳目微眯,眼神深邃,「守約還有此等雅興?我一定奉陪」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