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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五章(最終章)
月半,是村民去趕集的時候。柯衛卿答應孩子們,去給他們買紙筆。
村裏好多人都去了,熱鬧得很。集市在天山城裏,在一個較為開闊的空地上。農民、商賈一早搭建起帳篷,設好圍欄,便是門市羅列,人頭攢動。
有牛羊牲畜,也有苦菜、蘑菇等新鮮山貨,還有鋤頭、鐮刀等農具,五穀、土布更是多得數不勝數。
天宇天辰高興壞了,就跟脫韁的野馬似的,跑到東,跑到西,看到耍猴戲的人,就叫好拍手。
柯衛卿抓住這個,卻放跑了那個,不得不一手逮住一個,在人群裏擠進擠出。
「賣字、賣畫囉,代客寫信!」
一個小攤販在前頭賣力地吆喝著,除了賣畫,還賣筆墨,柯衛卿正想帶孩子們過去,有一個人從人群的另一邊穿出,先來到了擺滿卷軸的攤檔前,佔了位置。
「這畫不錯啊。」那人欣賞著一幅山野雪景圖,不一會兒,又有一個年輕公子靠近了,笑著對他說,「是呢,是你喜歡的冬雪。」
柯衛卿不由睜大了眼睛,「永麟!」
拿著畫軸看個不停的人,正是永麟,他曬黑了不少,神情愉悅,衣著樸素,像是遊客。
一旁的年輕公子長得很漂亮,柯衛卿聽到永麟叫他「雪羽」。
「雪羽……?啊!是那個孩子!」柯衛卿對他有些印象。他是巫雀村裏最活躍的一個孩子,轉眼間,已經是翩翩美少年了。
「你喜歡的話,就買下來吧。」雪羽笑著說,「雖然我覺得,還是你畫得最好看。」
「嗯。那等我回去,就給你畫一幅《春宮圖》,這個先買下來。」永麟笑著從錢袋裏取出三兩銀子,遞給歡天喜地的小販。
「什麼《春宮圖》?你欠揍啊!」
兩人推推搡搡,有說有笑地往前邊去了,那裏正在表演胸口碎大石的戲碼,人多得很。
「爹爹?那是熟人嗎?」天辰見柯衛卿盯著那兩人直發楞,不由搖了搖小手,問道。
「嗯,是爹爹的朋友,但是……就不要去打擾他們了。」柯衛卿笑了笑,不知怎麼的,視線竟模糊了起來,看到永麟重拾起畫筆,真是替他高興。
看樣子,巫雀族的人,都過得好好的……
「煌夜……我好想你。」一直壓抑的思念,在看到久別重逢的友人之後,柯衛卿差點忍耐不住。
「爹爹,你怎麼啦?是不是有沙子進眼睛裏啦?我給你吹吹。」天宇不住跳著說。
「沒事。隻是風大,一時迷了眼,走吧,我們去買紙筆。」柯衛卿深深吸了口氣,走向堆滿紙墨、毛筆的攤位,為孩子們認真挑選去了。
「怎麼了?永麟?」走在前麵的雪羽,看見永麟突然回頭,便問道。
「我剛才……」永麟眨著眼睛,「好像看見衛卿了。」
「什麼?」
「不過,不太可能吧。宮裏有傳聞,說他去了梁國。」
「是啊。唉。我們走了這麼多地方,都沒能找到他。」雪羽垂頭喪氣地說,「好想再見他一麵。」
「嗯……有個人比我們更想,現在還跟發了瘋似的,到處找人呢。」永麟忍不住苦笑,「我真是小看了皇兄了。」
「癡心一片,總會得到回報的。」雪羽露齒一笑,伸手握住了永麟的手,也不怕旁人看見。
「說的是。」永麟也笑了,靠近他,「走,我們再去那邊看看。」
「好!我要吃豆麵糕、還有糖葫蘆!」雪羽蹦蹦跳跳得就像個孩子,可也一直握著永麟的手,沒有放開……
柯衛卿拖著兩個頑童,背著塞著紙張、筆墨還有硯台的小布包,往完全相反的方向,回村去了。
※※※
冬至。一支訓練有素的軍隊沿著崎嶇的山路前進,在這大雪紛飛、又無戰事的日子裏,是很罕見的。
「皇上,天色已黑,是否要駐紮休息?」一名將領上前問道。
煌夜身披黑色貂皮鬥篷,頭戴金冠,坐在一匹高大的駿馬上,微蹙起的眉峰覆滿冰霜。
「不,傳令下去,今晚連夜趕路。」往天山城的路蜿蜒坎坷,要經過三座高峰。有密報說,曾在那裏見過很像柯衛卿的人。
雖然,這可能和以前一樣,是空歡喜一場,但是煌夜仔細調查之後,就知道自己找對了地方。
一個山賊盤踞的小山坳,突然來了一個足智多謀的外鄉人,帶領官兵,不出三個月就剿滅了山賊,他的所作所為,像極了柯衛卿。
沒想到柯衛卿為了躲自己,竟然跑到這麼遠的地方,翻山越嶺的,可真是絕情啊。
「駕!」煌夜一夾馬腹,往前飛馳,身後的隊伍便緊緊地跟上了,快速又沉穩的往目的地推進。這次的人馬,別說一個南山村了,就連天山城都能圍個水洩不通呢!
※※※
「故用兵之法,無恃其不來,恃吾有以待也……」天宇盤腿坐在飯桌後頭,一本正經地搖晃著腦袋,背誦著爹爹教導的功課《兵法》。
在他們一歲的時候,爹爹就教他們數數和認字了,從自己的名字,到村裏每個人的姓氏,那時候,他們最大的樂趣,就是給小貓小狗,以及雞鴨牛羊全都取上好聽的名字。
在他們滿三歲之後,柯衛卿開始教全村的孩子讀書識字,大點的孩子還能學武,天宇天辰不免有些吃醋,柯衛卿就笑著說,以後會讓他們學習兵書。
當然,這讓他們的課業分外繁重,當其他的孩子離開「學堂」,四處玩時,天宇天辰就要翻著厚厚的兵法學習,爹爹在一旁耐心的解說。
不過今日,因為風雪太大,柯衛卿就把這七、八個孩子都留了下來。天宇、天辰讀著兵書的時候,其他孩子在抄寫古詩詞,有一個紮著羊角辮的女孩,好奇地問天宇,他背的這些話是什麼意思。
天宇可得意了,昂著頭說,「這是說,不要寄希望於敵軍不來侵犯,而應依靠自己,嚴正以待。」
「什麼是嚴正以待啊?」女孩子更困惑了。
「嚴陣以待……就是嚴陣以待嘛!你真笨啊,這都不懂。」
「你才笨!」女孩兒生氣了,眼睛都紅了。
「嚴陣以待,就是指做好充分的準備,迎接敵人。」天辰靠了過來,認真地說,「這爹爹有說過,哥哥你不會又睡著了吧?」
「我才沒有!我原是知道的,隻是忘了而已。」天宇卻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