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目光沉沉地看著他，看了好一會兒，輕輕歎了一口氣。
項浩然從老太太屋裏出去，直接跑到了雨裏，“大哥，沈鷗！”
項容錚回頭看見他，微微動容。
項浩然去拉他，“起來吧大哥，回去了，哪有訂婚當天新郎官還要在這裏跪著的，也不怕人笑話！”
項容錚不動。
項浩然推了他一把，“行了，我已經跟奶奶說過了，你今天特殊，就免了你的罰，回去陪新嫂子吧！跪個佛堂還有人陪，我就看不得你們虐狗！”
這雨夜確實冷，一陣涼風吹過來，沈鷗忍不住打了個冷顫，有些驚喜地問他，“你說的是真的嗎，可以免罰了？”
項浩然得意地笑了起來，“那當然！我是誰，奶奶最寵我了，我去給大哥說情，奶奶怎麼會不同意？新婚第一天叫你淋著雨跪佛堂，回頭人家還以為我們項家有多苛刻呢，你快幫我把大哥拉回去吧！”
沈鷗有些責怪地看了一眼項浩然，“你也是，來說個話也不帶傘，這麼大的雨……”
她起了身，項容錚遲疑了很久，在沈鷗的勸說下，終於還是站了起來。
項浩然一直送他們進屋，等他們都上樓了，這才折返回去，對著佛堂的方向，雙膝一屈，跪在了瓢潑大雨之中。
錯誤就是錯誤，總要有人承擔，但無論如何，他隻希望大哥能過得好，也希望自己的自作主張給大哥帶來的是幸福，而不是困擾。
沈鷗跟著項容錚一起回了房間，重新洗澡換衣，到很晚才安頓下來。
因為兩個人已經領過結婚證了，所以項家也沒有給她安排其他的房間。好在項容錚的床極寬大，她自己縮在床角睡，兩個人之間倒隔著好遠的距離。
說起來，這已經是他們第三次睡在一張床上了，但這是唯一兩個人都清醒的一次，沈鷗還是有點兒說不清的緊張。
在床上躺了很久，她聽見項容錚翻身，知道他也沒睡著。
“容錚？”
她是第一次叫他的名字。
他輕輕地“嗯”了一聲。
沈鷗輕歎了一聲，“不管怎麼說，今天是給你添麻煩了。”
黑暗中她看不見他的表情，隻隱約覺得他像是把胳膊枕在了腦後，“項家的女人，容不得外人欺負，但也絕不會支持你頂著項家的名號出去耀武揚威。”
沈鷗知道這是在警告她，她也確實沒有這個意思。
“我知道，謝謝你。是我自己過去做錯了事情，信錯了人，我會自己承擔後果。我要做的事，會自己單獨去完成。”
“明白就好。”
項容錚的聲音帶著清冷和涼薄的味道。
有點冷，屋裏的空調雖然開著，但她依然覺得不暖和，隻得把自己的肩膀抱得更緊了一點。
項容錚似乎察覺了，低聲問道：“冷麼？”
和一個男人一起躺在床上，卻說自己冷，這話裏的暗示味道未免也太濃了。沈鷗不敢說實話，隻好敷衍地應道：“……還好。”
項容錚遲疑了一下，但還是把被子推了過來，全部都蓋在了她身上。
她本是睡不著的，但也不知道是因為淋雨了腦袋有些昏昏沉沉，還是因為這一天確實累著了，躺了那麼一會兒，也就迷迷糊糊地睡過去了。
到第二天早上，沈鷗醒過來的時候，項容錚已經不在房間裏了。
她坐起來，覺得有點頭重腳輕，怕出昨天淋雨怕是受寒了。
她在床上坐了片刻，覺得好些了才掙紮著下了地。
這時候手機響了，她拿起來一看，是霍士誠。
也不知怎麼的，那個朝夕相伴了三年的名字，在屏幕上跳動的那一刻，忽然顯得有點陌生起來。
她遲疑了片刻才接了電話。
電話那頭的霍士誠語氣溫和誠懇，“沈鷗，那個……我們和酈乾的項目現在已經正式啟動了，辛苦你了。今天我們要出總策劃書，你看你有沒有時間，要是抽不出時間也沒關係，我會叫阿敏幫你……”
一提到樊敏，沈鷗渾身就是一個激靈。
她好不容易爭取到的機會，怎麼可能拱手又讓回去？
為了訂婚的事，她都已經忙了兩天了。和酈乾的項目，現在她是總負責人，總不可能因為她變成了準項太太就隨便應付！
她立馬答應，“我馬上就過來，今天會把策劃書和總體設計方案交過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