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汐衝上來，用力地握住了甄永皓的手，帶著哭腔，“永皓，你堅持住，我們馬上就送你去醫院，馬上就去，你不要丟下我……永皓，我還有好多好多的話沒跟你說過，永皓，你再堅持一下……”
孩子在到了沈鷗手裏的那一刻，忽然張開嘴，“哇”的一聲哭了出來。
寶寶安然無恙。
甄永皓躺在那裏，眼神溫柔地落在沈鷗的身上。
她也還好，項容錚保護住她了，她沒有受傷。
她們母子，都平安。
甄永皓放下心來，用盡了最後的力氣，在薑汐的手心裏輕輕地捏了一下，艱難地擠出了兩個字，“沈鷗……”
機艙的地麵很快就已經全是鮮血，甄永皓的手，慢慢地失去了力氣，垂了下去。
薑汐哭得撕心裂肺，“永皓，永皓，你不要這樣，你不要丟下我，我求求你……”
沈鷗懷裏抱著女兒，寶寶在她的懷裏也大哭不止。
而沈鷗愣愣地坐在甄永皓的鮮血裏，身上的淺色套裝已經被他的鮮血浸透。
直升機的引擎聲那麼大，那麼響，可是甄永皓見到她以後，最後的那兩個字依然清晰地響在了她的耳朵裏。
他叫了她的名字，沈鷗。
就好像二十幾年來，他無數次叫過她的名字一樣。
沈鷗。
她坐在那裏，耳朵裏反複地響著他最後的聲音，仿佛覺得他還能再叫她一聲。
她呆呆地，看著薑汐撲在甄永皓的身上，抱著他痛哭，看著懷裏的寶寶大聲地哭，她自己的眼裏，卻沒有一滴眼淚。
永皓，永皓，甄永皓，你又是在騙我吧，你不會離開我的，每一次都是這樣，你找了新的女朋友，就有好幾天不見我。
但是，你不會真的離開，你還是會回到我身邊來的，是不是？
那個從小就在她身邊晃蕩的小男孩，六歲的他，牽著三歲的她，跑到他的幼兒園裏去了。他牽著她的小手，驕傲地跟幼兒園裏的其他小朋友說，這是我媳婦。
後來他談了很多的女朋友，他有時候當著女朋友的麵，指著沈鷗說，這是我大老婆，你隻能做小的。女朋友隻當他是開玩笑，小鳥依人地靠在他身上繼續撒嬌，沈鷗翻著白眼對他嗤之以鼻。
再後來呢，甄永皓跟她求婚的時候，他帶著她，在河邊的蘆葦地裏看星星，還在她的臥室天花板上畫了好多的星星，拉著她一起躺在床上看星星。
可是最後，她沒有嫁他。
她辜負了他，在婚禮上跟項容錚跑了，放了他的鴿子，讓他丟了好大的麵子。
她有了愛的人，生了可愛的寶寶。
她不願意再提之前的事，也不知道怎麼來麵對他，他們似乎，就成了最熟悉的陌生人。
她捂著嘴，心裏一陣揪痛。
在心口的某一個位置，像是有很大的一塊，忽然被人用鈍刀子給剜下去了。
痛，痛得錐心刺骨，心就好像少了那一塊，永遠都不會再長起來。
她在那一刻忽然明白，在她心裏，甄永皓不是她愛的人，可是，卻牢牢地占據著一個位置，他不在了，這個血淋淋的洞，就永遠也無法填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