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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穿(3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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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慢條斯理地從懷中摸出了一個帕子,把剛才喝到口中的酒液,大部分都吐在了帕子上。

他這才抬頭看向薛毅,接著他眼睛一彎,開始以帕子捂著嘴,低低笑了起來。

他的笑聲不似薛毅的開朗放肆,很是有種幽冥惡鬼的桀桀森然。

薛毅愣了一下,正要發怒,突然間感覺到自己喉嚨和胃袋之中,傳來了被刀子攪動一樣的劇痛。

薛毅“噗”地噴出一口血的時候,他的眼神甚至是迷茫的。

薛盈這時候嘴角也湧出了血來,但是他伸出舌尖舔了下嘴唇

,按著桌子,微微傾身,隔著一桌子珍饈美味,對著薛毅說:“告訴我她在哪兒,我給你解藥。”

薛毅捂著自己心口,口中大口大口的鮮血湧出,他轉頭看向門口,今日來的分明都是他的心腹,怎麼會這樣!

他張開嘴要對著外麵喊人,薛盈便吼道:“你敢喊人,我就將解藥毀了!你必死無疑!”

薛毅對上薛盈發瘋的赤紅雙眸,嘴唇顫抖,根本不敢張口喊人。

“放心,這藥不會馬上致命。”薛盈自己的喉嚨也是燒灼不已,腹腔劇痛難言。

他為了讓薛毅上套,自己也確確實實,喝下了薛毅為他準備的一部分劇毒。

可這點痛,對於被親生母親灌過滾水的薛盈來說,根本不算什麼,他甚至能正常發出聲音。

他在笑,他的笑容因為他嘴角的血,顯得無比糜豔,像是開到荼靡的花。

他低笑著,像個真正的瘋子,對薛毅說:“這藥不會馬上要你的命,但是如果吃解藥不及時,它就會讓你從胃袋開始腐蝕腐爛。”

“你現在告訴我人在哪裏,我就給你解藥,從此跟你井水不犯河水。”

“你若不說實話……”薛盈說,“你真以為,你救走的人,是你心愛的女人嗎?”

“你還沒來得及跟她親近過吧?摸過她的肚子嗎?你確定了那裏麵有孩子嗎?”

薛毅的表情像是看到了厲鬼在世。

薛盈聲音充滿誘惑,說:“說吧,她在哪兒?”

“如果不然,今

夜一過,你心愛的女人,便會被馬匹拖死在大街,所有人都能看到從她肚子裏被拉出來的,你薛毅的寶貝兒子。”

“你的女兒、皇子妃、包括你自己,”薛盈搖搖晃晃地站起來,走近薛毅道,“全都會曝屍荒野,被野狗啃食。”

薛毅眼中終於露出了驚恐,嘴角鮮血不斷,但是他竟然撐起了身子,死死瞪著薛盈,但再怎麼表現得強硬,他也不敢拿自己的命開玩笑。

他已經別無選擇。他開口聲音沙啞得比薛盈之前裝得還要厲害。

他對他的人說:“青綠山莊。”

薛盈聞言將桌子上的菜盤子朝著地上一推。

盤子碎裂像是一個暗號,很快房梁上便有一個黑衣死士落地,之後一句話未說,對著薛盈點頭後,飛速從二樓的窗戶飛了出去,直接“咚”地一聲,跳入江中。

薛盈跌坐回了桌子邊上,撐著桌子才沒有倒下。

他確實苦於找不到薛毅到底把人藏到哪裏,但此刻薛毅說的,絕不是謊話。

他可以不在乎他的兒子和女人,但是他絕對怕死。

這也是為什麼薛盈真的把他的女人放回去了,偏要以身涉險,來騙他性命的原因。

聽春一定會沒事的……

他早已經在布置好了一切,包括今日之後……他的一切,都會變成聽春的。

薛盈眼前一陣陣發黑。

他怨恨自己,那夜醉酒做下了糊塗事,又知道聽春看似平靜,卻是真的發火,沒敢去追,他不該一時

鬆懈,讓聽春著了薛毅的道,他……

他可能沒法親口跟聽春道歉了。

薛盈鼻子裏湧出了黑色的血跡,但是他並沒同薛毅討要解藥。

薛毅也是口鼻流血,他對薛盈道:“人已經……告訴你了,解藥。”

這次換成薛盈不吭聲。

他低著頭,看著桌子上一盤點心,是那天晚上,聽春帶給他的山楂糕。

他想要再嚐一嚐滋味,他伸手去拿……

但是……但是他抬起的手,落到了其他地方。他的眼睛,已經看不清了。

“解……藥!”薛盈說,“你的人隻差一個指引,就能找到那個庶女,你休想騙我,現在把解藥,給我!”

薛毅的聲音沙啞如同老鴉。

“若不然,你今天也休想活著走出這裏!”

薛盈費了好大的力氣,拿到了那塊點心。

他抖著手,送到唇邊,塞到鮮血不斷的口中。

他還是不理薛毅。

薛毅連續七次撕著嗓子對薛盈瘋狂叫喊,卻不敢叫人進來,因為薛毅知道,薛盈是個不折不扣的瘋子,惹急了他一定會毀了解藥。

他和薛盈交手數次,每一次都是敗在薛盈毫無顧忌的手段,而他不可能沒有顧忌,所以屢屢都在下風。

今日他以為自己占了上風,但是沒料到,他身邊不知道什麼時候被薛盈安插進了人。

他來不及去找誰是叛徒,自己從桌子那邊爬過來,抓著薛盈的領子叫囂。

薛盈艱難吞了那點心,這才又低低笑了起來。

他看著薛毅,舔掉

嘴上摻雜著血的點心渣滓。

用比薛毅剛才逼迫他還要毛骨悚然的語氣,柔聲說道:“好大哥,你完了。”

薛盈說:“這種毒,沒有解藥哈哈哈哈……”

薛毅聞言眼中驚懼入骨,氣得整個人呼哧呼哧地喘。

薛盈又道:“別生氣……氣血攻心死得更快。”

他笑了片刻,臉上的笑意又收了個幹幹淨淨。

他推開薛毅,冷冷道:“你敢動她,你就去死。”

“你也……會死。”薛毅趴在地上,又嘔出一口血。

薛盈聞言頓了一下,而後像一條瀕死的,苟延殘喘的狗,在咽氣之際又被人踹了一腳一樣。

薛毅今晚說的所有惡毒之言,都抵不上這一句對他的傷害大。

他趴在桌子上,又去夠那個點心,身上錦袍被湯水汙濁,鮮血自口鼻滴落,似點點盛放紅梅。

他說:“她不會再理我了。”他知道的。

他用了整整數日的時間,才想通,他當夜說的,到底是什麼渾話,做的又是什麼事情。

他褻瀆了他的神明。

他的神明不會再眷顧他了……

薛盈把點心送到唇邊,眼神都開始渙散,淚水滑落到腮邊,他輕聲說:“我還活著,做什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