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城抬頭向左邊悄悄看去,那邊隻能看到寬大的芭蕉葉,在黑暗中泛著亮光的雨點,砸在上麵發出的叭叭聲,淹沒在無數的叭叭聲中,一點也不顯。
很正常的芭蕉葉,很正常的雨中雨林。
羅城卻知道,梁嬌嬌就藏在那從芭蕉下麵,已經動也不動的呆了四五個小時了。
這四五個小時中,雨一直下,不曾聽過,隻是時大時小。
這邊就這樣的氣候,白天陽光充分,但晚上就會下雨。
“麼的,這破雨怎麼還下?再下,老子就成了泡麵了。”
稍稍活動了下僵冷的身子,羅城在心裏罵了句。
經過四五個小時一動不動的潛伏後,他前些年所受的槍傷,就會隱隱的作痛。
在熱帶雨林中,疼痛絕不是最讓人難受的。
最讓人難受的是癢,螞蟥、蚊子等毒蟲的侵犯,才是無法讓人忍受的。
幸好下雨時蚊子很少,而且這兒也不是池塘,沒有螞蟥,所以舊傷遇潮的疼痛,就顯得格外煩人了。
羅城微微卷曲了幾下受過傷的右腿時,再次向梁嬌嬌那邊看了眼,發現那邊的芭蕉葉仍舊一動不動,心裏不由得讚歎:滅絕師太就是滅絕師太,這股子毅力連男人都比不上,真搞不懂這麼嬌滴滴的小娘們是怎麼做到的。
能夠在執行當前這種完全是煎熬的任務時,能‘譯音’下美麗的女上司,絕對是打發時間的最佳辦法。
羅城相信,不但他在這樣做,其他九個出警的兄弟,心裏也肯定會想這些。
“那麼,滅絕師太在想什麼呢?”
羅城下意識的,開始換位思考,考慮他要是梁嬌嬌的話,此時會想些什麼。
梁嬌嬌什麼也沒想,隻是趴在芭蕉葉下麵,冷冷的盯著前麵。
前麵十五米處,是一條當地人走出來的小道。
供港緝毒所兩天前收到線人的情報,說今晚會有毒販經過長安道(緝毒所的暗語,為每條可以越境的途徑,都起了一個輝煌大氣的名字)來神朝,時間就在今天的子夜淩晨時分,人數在四到六個。
從昨晚八點左右,天剛黑下來,梁嬌嬌就帶著今晚的值班人員,埋伏在了長安道邊。
毒販會不會出現,誰也不敢保證,電腦還有係統崩潰的時侯呢,線人也同樣有可能送來錯誤的情報。
但不管怎麼說,情報既然到手了,梁嬌嬌就得做出安排。
一藏,就是五個小時。
雨一直下,她的衣服早就冰涼,心卻感覺不到。
因為她的心,從某一天開始,就從沒有熱過。
其實她很清楚,她在離開京都城後,高飛肯定會四處掃聽她的消息。
所以她要求高家,絕不能泄露她所在的地方--她不想再看到那個男人,不是不願意,而是不敢。
高家說話很算數,從梁嬌嬌來到供港後,她就徹底失去了高飛的消息,甚至都不曾與父母聯絡過。
她需要兩到三年的時間,來徹底忘記高飛。
她和他的結合,就是一個錯誤。
現在她不能呆在和平、舒適的大城市內,而是和一幫比土匪還要野蠻的緝毒警趴在雨水中,等待危險的到來,就是她犯錯後的懲罰。
梁嬌嬌認了,從離開京都城的那一刻起就認了,也做好了充分的準備。
其實,她也不是不想。
她也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