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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見蓮不分明(1 / 2)

秋近了,天氣一寸一寸的涼下去。我不再每日裏閉門不出,日落時分,總會出來走走。上林苑裏的菊花盡數開了,魏紫姚黃,如牡丹一樣華貴。我搖搖頭,歎道:“菊花當以白菊為上品,黃菊綠菊次之。昔日陶淵明”采菊東籬下,悠然見南山“的灑脫多麼令人心神向往,而宮裏的雖然嬌豔好看,卻總覺得失了氣節。”是啊!皇宮裏的花可以千嬌百媚,亦可以傾國傾城,隻是遺世獨立,傲然灑脫的氣韻,卻是再好的工匠也無法培植出來的。“我聽聲音輕柔宛轉,並非小綠,不由吃了一驚,回頭看去,是一年約四十許的婦人,容顏姣好,眉目如畫,著一朱紅色的織錦,上用純金線繡就龍紋。梳盤龍髻,發上除一鳳凰銜珠步搖,並無太多妝飾。那鳳凰純金鍛造,栩栩如生,而口中所銜之明珠大如龍眼,寶光流轉。一看便知價值連城。而那婦人雖已是中年,望之依然如水月觀音般風韻楚楚。皇宮中等級森嚴,普天之下能著龍紋的更是沒有幾個,中宮一直空虛,而看這婦人年紀,不是皇太後又能是誰?

我恭恭敬敬的拜下,道:”臣妾不知是母後鳳駕,未能請安,還望寬恕。太後道:“不知者無罪,起來罷。我站起身,肅立太後身旁。一陣秋風迎麵拂來,吹得鬢發飄動,神清氣爽。太後抬眸道:”這樣的好天氣,是該出來多走走,別說你們小孩子,連哀家這半老婆子,都耐不住了。我忙垂首道:“ 母後正當盛年,尚且如此妄自菲薄,可叫別人往哪裏去?太後微微一笑,道:”自古美人如良將,不許人間見白頭。哀家老啦!如今的春光無限好,都是屬於你們的。說著,眼眸投向遠處,緩緩浮出一絲恍惚。待得再看,卻見已經是平靜無波,似乎剛才那一瞬間的失神隻是我的幻覺。那恍惚究竟是什麼?是了,她年輕的時候必定是絕色傾城,可是在美的女人也是會老的,她必定是在惋惜感慨吧!這麼想著,我便道:“年輕的女子再美再好,也隻是春天的花兒,一陣風,一陣雨過後,便都花零飄落,而母後,卻恰似山穀裏的幽蘭,飽經霜寒的菊,其仙姿絕然,其傲然品格,乃瑤池仙品,又怎麼能和凡間的庸姿俗粉相提並論?想那《莊子》逍遙遊日:”藐姑射之山,有神人居焉,肌膚若冰雪,綽約若處子,不食五穀,吸風飲露。太後又是一笑,道:“好好好,我的好孩子。母後知道你孝順,可若讓旁人聽去了,還當咱母子兩在這自擂自誇,目中無人了。我忙道:”怎麼會?旁人聽了,隻會說,好極了,這位姑娘說的,便是我心裏想的。太後笑意更深,抬手輕撫我的鬢發,道:“這樣乖巧的孩子,難怪皇帝喜歡你。哀家知你進宮不久,諸事不熟悉,難免常常想家,有空的時候便來瑞夕宮坐坐,和母後話個家常,嘮叨嘮叨。我應了聲”是“,道:”多謝母後抬愛。太後道:“天晚啦,哀家也乏了,秋天早晚寒氣重,你也早點回去吧。我福了一福,道:”恭送母後。

這幾日,易南忙於朝政,一直呆在南宮,而我,也隨禦駕呆在了南宮偏殿。這日,我拿了幾道點心給易南送去。剛提著小籃子走到禦書房門口,便聽見有東西被摔到地上的聲音。接著便聽見張公公的聲音:“皇上讓奴才死做奴才的又豈敢不死,隻是這事。。。。。奴才便也做不得主啊!隻聽易南冷哼一聲,不再言語。半會才道:”她要什麼便給她什麼罷!張公公瞧瞧殿中左右,輕聲道:“恕老奴多句嘴,這賈氏一族,本已是權傾天下,如今,這賈靜封王,隻怕到時候…。到時候。。。。易南喝道:”胡說些什麼!你做好自個的本分即是,不該你管的,便不要管,否則,連什麼時候自個的腦袋掉了都不曉得!張公公駭得忙跪在地上,搗頭如蒜道:“請陛下饒恕!請陛下恕罪!老奴也是一片真心為主,望陛下明見!易南將手負於身後,道:”下去吧!朕想靜靜。張公公聽言,忙起身退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