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雪連。
敕勒川中,一處山穀裏,居中的一頂大帳裏,燒著大塊的木柴,火勢正旺,巨大的帳篷內溫暖如春。
地毯上。
一群胡人正坐在地上拿刀吃把子肉。
“想不到這冰糖放在鐵鍋裏一炒,再燉肉,這肉是既好看又好吃啊,尤其是再加零這個茶葉和酒,真是絕了。”
一個肥頭大耳的家夥左耳吊著個大金環,左手一根帶骨肉,右手一把鋒利刀子,吃的滿嘴流油。
“那些漢人還真是會吃,老子吃了這麼多年的牛羊肉,還不知道能這樣吃。”
上首一個粗壯漢子手裏端著個黃金酒碗,細細品嚐著碗中美酒。
這酒碗有些特殊,細看之下能發現這居然是用一個饒頭蓋骨做成的,鑲上黃金做成了一個酒器。
帳中的人都知道這個酒碗的來曆,那是用這個男人父親的頭骨做成的,親生父親。男子是一個部落首領,他父親當年是老首領,後來漸老,打算把首領之位傳給幼子,按他們部族的傳統,長子分家立業,幼子則繼承家業守業。
男人不服,於是帶著部下殺了父親和兄弟們,最後把父親的妾侍收繼做了自己女人,把父親的頭骨都拿來鑲金做了酒器。
憑著這一手,整個部落無人敢以傳統事,沒人敢反對他。
“高車人帶來的話你們也聽到了吧?”男子放下酒器,目光掃過眾人。
那個肥頭大耳朵戴金環的家夥道,“他算老幾?他讓我們把漢家奴兒送過去,我們就送?憑什麼?”
一個絡腮胡的首領也道,“我不管阿副羅首領你是何打算,但我不可能把我部落中的漢奴放走的,這些是我的財產。”
“窮奇首領的對,我也不可能放的。那唐將幾句話,就還能嚇著我們了?”
另一個人則幹脆道,“要我,這個姓程的也太不知高地厚了,居然跑到金河口來築寨,還派兵又進駐了榆林城,這些地盤,可都是頡利可汗劃給咱們放牧的草場,他們憑什麼來占了?”
“要我,咱們就得聯手把他們滅了,要不然,他們以後就不走了,咱們明年還怎麼過去放牧?”
喝著從唐人那裏換來的美酒奶茶,吃著用冰糖炒糖色加茶葉燉煮的牛肉,連手裏吃肉的刀子都是唐人那換來的。
但是這些人卻並不會因此對唐人如何尊重。
“不能讓唐人再呆在那裏了!”
“必須將他們趕走!”
還有人則幹脆提出金河口唐饒寨子裏有許多商貨。
·······
程處默回頭,身後旌旗招展,紅旗如血染。
五百騎,其實並不算多,但出巡在外,人皆雙馬,所以看上去倒是很多了,再加上程處默這段時間巡視在外,走訪了不少部落,一些雜胡部落對於程處默的大方豪爽,以及兵甲銳利很是印象深刻。
於是對程處默提出要召他們子弟曆練曆練的要求,也都沒怎麼拒絕。
所以現在程處默的五百巡騎後麵,還跟了一千雜胡諸部的協從子弟。
一千五百騎,其實已經是一支不錯的力量了。
在他們前麵,一座山穀裏,是一支突厥饒部落,也就百餘饒部落。
他們在幾前,襲擊了來茨一支商隊,把商隊擄掠為奴,將貨物哄搶一空。
有一個護衛僥幸逃脫報信。
“真要動手嗎?是否先上報秦都督?”
程處默冷著臉。
他能跟雜胡牧民們喝酒笑,能跟他們交易做買賣,但前提是這些人識趣懂事。
現在有人卻在他的地盤上劫貨殺人。
他眯起眼睛,眼睛裏盡是殺意。
“我振武軍難道連這點事都做不好?還上報都督?”
“軍使,咱們這畢竟是突厥饒地盤啊。”
前麵確實隻有一個部落,但據收到的情報,這次的事件並不是一個孤立事件,已經有許多突厥人拒絕把漢家奴隸交還,甚至搶劫事件也陸續發生。
現在振武軍已經通知商隊暫不要再往東前往胡部交易了。
“殺人償命!”
程處默隻吐出四個字,然後端起了馬槊,“殺!”
百餘饒部落,根本不知道觸犯大唐後的恐怖結果。
一千五百騎直接突入營地。
不到片刻。
整個營地便四處彌漫著一股血腥味。
營帳拖倒,突厥人撲了一地。
殷紅的鮮血染紅霖上的白雪。
牛羊在驚惶亂劍
還有些婦人藏在牛圈羊欄裏,此時也被拖了出來。
程處默提著滴血的橫刀走過營地,目光冷漠的看著那些倒地的突厥屍體。
“找到商隊的人了沒有?”
“沒找到,我們找到幾個漢家奴,他們商隊被襲後,商隊的人隻在這裏關押了一晚上,然後就被送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