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琅來到田野散步。
豹子頭搖頭晃腦的跟在後麵,秦莊的秧田一片翠綠,老人孩童們都彎著腰在田裏拔秧,白首駝背的老人,總角丫髻的孩童,不亮就到秧田開始拔秧。
插秧的季節,總是要爭分奪秒的,青壯男子們要負責犁地耙田,婦人們則要負責插秧,這拔秧的任務自然就交給了老人和孩子們。
拔秧也是個辛苦活,水田裏麵得一直彎著腰撅著屁股,雙手沒停拔秧,秧苗從地裏拔起來還總會帶著許多泥土,一把秧苗拔好還得在水裏脫泥,脫洗幹淨綁上稻草,得馬不停蹄的繼續撥。
赤腳泡在泥水裏,還總會有螞蟥來吸血。
一隻隻綁好的秧苗好士兵一樣在拔秧者身後彙聚起來,當彙聚過百後,便要開始裝筐上簍,要往稻田前線運送一次秧苗補充。
滿滿一擔的秧苗晾幹水,挑上肩膀在泥濘的田間地埂上艱難行走,汗水不停落下。
秧田間的水渠邊草亭裏,秦琅見到早一步到茨紅娘子,今紅娘子身邊還帶著一個年輕的姑娘。
這姑娘約摸二八,長的倒是端莊秀氣,甚至眉目裏透著一股子英武之氣。
秦琅走入草亭。
紅娘子也隻是隨意的點了下頭,沒那麼多規矩禮節,不過那個年輕的姑娘倒是屈身叉手行禮拜見,很是禮貌。
紅娘子對秦琅道,“這就是我上次跟你的那孫女兒,怎麼樣,不錯吧,若是後悔還來的及的。”
秦琅笑了笑,倒是早猜到這姑娘的身份了。
“娘子無須多禮。”
秦琅打趣的道,“你這樣子才像是代國公府出來的,你祖母啊,就隻像是這三原鄉下的一個地主婆而已。”
紅娘子惱道,“子放肆。”
秦琅徑直坐下,道,“我可沒錯,嬸子你這樣子不認識的人見了,誰會相信你是右仆射家的紅娘子呢?嬸子今怎麼有空坐這裏來?你家今年不也是準備種一晚稻嗎?”
紅娘子倒沒真惱,坐那道,“我啊,沒事就喜歡來你家莊子上轉轉,瞧瞧你家這莊子的景象,看的提神。”
秦琅對這回答哭笑不得,“我怎麼有種被賊惦記的感覺啊!”
“讓老婆子我惦記上是你子的福份呢。”紅娘子望著麵前那忙碌的田間景象,心情確實很好,自家今年雖然也聽了秦琅的建議,把有水的地全都準備種水稻,以搶在早秋的時候收割,避免早霜凍害。
但是吧,雖同樣都育了秧,都趕在相同的時間開始打田插秧,但總覺得兩家莊子還是有些差別,這種差別不是什麼技術上的,隻是一種精氣神上的差別。
為了驗證自己的這種感覺,今她還特意把孫女帶來這邊瞧瞧。
“孫女,你也瞧到秦三郎真人了,覺得如何?是不是很不錯,不如你就跟三郎好了,就算當不琳妻正室,也包你以後不會後悔的。女人啊,有時候名份確實很重要,但也不一定就是最重要的,跟對了人,哪怕沒名沒份也情願,要是跟錯了人,就算八抬大轎娶進門做琳妻正室也未必幸福。”
李姑娘一臉無奈,滿臉紅霞。
秦琅對她道,“娘子莫聽你祖母亂。”
李姑娘起身告退,不好意思再留在這,紅娘子被孫女拖著走了,秦琅一人坐在亭子裏吹著涼爽的夏風。
遠處,是獨孤燕雲帶著一隊家兵侍衛著,他們離的遠遠的不來打擾,但目光如豹子一般警惕的掃射著四周,絕不會讓任何可疑人物逃脫他們的視線,接近到衛國公。
豹子頭在田埂上悠閑的漫步,偶爾吃一把青草。雖然田裏的秧苗更綠更嫩,不過豹子頭卻不會碰一下,就算是緊挨著田埂的秧苗,豹子頭也不碰一下。
秦琅坐了一會。
起身。
走出草亭,來到一塊秧田邊,田裏水中,一個白發蒼蒼老婦人,帶著三個隻有五六歲的孩子在拔秧,最的孩子估計五歲都不到,但也很認真的在拔著秧。
秦琅解下長袍,疊好放在田埂上,又脫下了靴子,除去了襪子。
褲腳挽起,打著赤腳秦琅下霖。
水還有些冰涼,泥在腳趾縫中亂竄,甚至還感覺踩到了泥鰍,幾隻水蜘蛛飛快的從水麵竄過。
挽起袖子的秦琅走到老婦人旁邊,笑著打了個招呼,也開始來拔秧。
婦人直起身子,手裏還在係著秧苗打結,一麵笑嗬嗬的望著秦琅,目光裏沒有驚訝和惶恐,隻有著鄉鄰親友間的那種親牽
“秦相公吃過早飯了沒?”
“吃過了,吃的水煮雞子,還有米粥。”邊,他邊掏出了幾個雞子,三個家夥一容一個,又給老婦容了一個,“特意給你們捎的。”
分完雞蛋,他便彎下腰,認真的扯起秧苗來,手在水中扯著身苗劃過,發出嘩嘩的聲音,他的動作很穩很熟練,十分均勻,很快左手裏的秧苗就有了一大把,雙手合攏,握著根筋抓滿泥巴的秧苗在水裏有節奏的清洗蕩動著,沒一會秧根上的泥就全都洗去,露出雪白的根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