內侍省五品內給事中兼宣徽院內侍供奉官高福手握著一枚魚符,乘坐一條龍舟離開西蓬萊洲。
回望太液池中的西洲,高福麵無表情。
船靠岸,高福回神,一躍上岸。
直接向北而行,不遠便是玄武門,此時玄武門已經由早他一步到來的左千牛軍中尉劉思恭親自坐鎮。
玄武門上大批宦官、侍衛,鎧甲明亮,弓弩張弦。
而在門前,也早已經擺上了拒馬,全副武裝的侍衛披甲執盾,挺著步槊把守。
高福一手持魚符,一手持高護的親筆手令,經過層層檢查才來到門前。
一身明光甲的劉思恭上前來。
“義父讓我去神機大營。”
劉思恭知道高福是高護的義子,宮中的宦官們也有家族,他們雖然沒了命根子,不能正常娶妻生子,但也會通過收小宦官為義子來擴大自己的影響力,甚至將來為自己養老等。
高護能夠做到如今的宣徽院使兼內侍監,除了曾是東宮內侍得天子信任外,更重要的也還在於高氏本就是大唐宮中大宦官家族之一。高氏家族在宮中許多地方都有自己的子弟,眾人拾柴火焰高,有人幫襯當然也更容易表現能力。
“小心一些,事成之後,共享富貴!”
劉思恭不是宦官家族的,他是罪將受閹然後成了宦官,不是那種打小被閹割送入宮中,然後拜入宮中各家族的,在宮裏根基不深,所以早早就跟拜在了高護門下,不過卻是稱高護義兄。
“曉得,我去了。”高福望著已經緩緩打開一條縫的玄武門,告辭離去。
當穿過了北宮門後,高福感覺自己的後背已經濕透,在他身後是他的幾個心腹,其中有自己的四個義子還有兩個義弟。
一行七人,騎上馬往北馳去。
······
神機大營。
三騎悄悄離營。
洛陽城外,洛河畔一處渡口碼頭。
幾尾信鴿先後飛入一座院子,落在了鴿樓上。
一名養鴿人給幾隻鴿子奉上食物和水,然後從幾隻鴿子的腳上取下幾管細竹筒,他沒有打開,直接下樓交給了一個男子。
男子先檢查了竹筒上的封印完好,確認沒有打開過,對他點了點頭,然後便拿著走了。
片刻後,宅子大開打開,數人騎快馬而出,鴿樓上也飛出數尾鴿子,咕嚕嚕的振翅而去。
洛陽城中。
齊國公府,府中廚房管事從市場采購肉蔬而還。
書房內,秦俊看完手中的信,然後在油燈上點燃,看著化為灰燼,最後還將灰攪碎再澆上了水。
“大郎?”
秦俊沉默著。
實在是他剛收到的信息太過驚人,簡直石破天驚駭人聽聞,但眼前這位不起眼的馬夫,是齊國公府的老人了,甚至在他祖父秦瓊還在世時便在府中,一個啞巴還是個瘸子,毫不起眼,甚至無兒無女。
可就是這樣的一個人,卻是秦琅安排給他的情報官。
這人也不是個啞巴。
隻是裝了啞巴好多年。
“這消息實在太驚人了,我都有些不敢相信。”秦俊長歎一聲。
“這消息確實驚人,為了把這個消息傳出來,我們幾個潛伏了三十多年的暗樁都出動了。”
三十年潛伏。
秦俊再次心中驚歎。
“大郎,時間急迫,不能猶豫了。”
這位啞巴馬夫很冷靜的為秦俊分析並給出建議,“必須動手了。”
秦俊也明白一旦高護等人真的生米煮成熟飯,到時想要更改變可就難以登天了。
“是否立即把這消息通知政事堂、樞密院?”秦俊問。
“這隻能算是中策。”啞巴道。
“那上策是什麼?”
“上策就是趁機借勢,把四皇子推上太子之位,然後把對手全部拿下。”啞巴依然冷靜的道。
“這並不容易。”秦俊道。
“世上就沒有容易的事,你看宮中那些沒卵子的,他們現在謀劃的事情容易嗎?更不容易,但他們依然在做。”
局勢還不算壞,甚至對秦家來說,這可能反而是一個千載難逢的機會。
可惜秦琅不在京,否則這根本不是麻煩事。
對秦俊來說,這是個挑戰。
可沒有時間過多猶豫考慮了,必須立馬行動,得快,搶時間,片刻都不能耽誤。
秦家在洛陽也有不少資源,首先就是秦家在朝野名望好,特別是在軍中有很好的基礎。
再者就是四皇子李賢現在是最年長的皇子,又是秦王,皇帝突然中風癱瘓,連話都不能說,那麼李賢立為儲君也是應有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