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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信。
李胤想見兒子,想提醒年輕的皇帝不要太大意了。
可是李曌根本不願意見他。
反倒是秦琅離開前,特意來上陽宮拜見告辭。
秦琅推著太上皇的輪椅,走在高高的宮牆下甬道上。
“你是想做南海之王嗎?想當南海龍王?”良久,太上皇才緩緩開口,打破了有些異樣的氣氛。
秦琅其實不想跟李胤廢話,過來也隻是告個別而已。
李胤是那種權力的野獸,甚至還有點被害妄想症,總覺得別人想搶他皇位,想奪他江山,想謀害他,他總是喜歡露出猙獰的利齒,一副隨時要跟人撕咬的狀態。
逮誰咬誰。
“陛下,呂宋可是聖祖當年親自下詔賜封給臣的領地,臣也沒什麼野心,隻是想用心經營這一畝三分地而已,樂的逍遙自在,從沒想過其它的。”
李胤卻是半分不信,他以已度人,覺得怎麼可能?
“呂宋本非漢家舊有,是你跨海征服的,聖祖也不過是臨終前給你補了個合法的手序而已。”
“陛下,那就是聖祖賜封給臣給臣家的自治海外領地啊,這個沒有錯,也不會變的,臣也根本不想改變,就現在這樣,不挺好嗎?”
“你真不回來了?”
“呂宋挺好的,沒那麼多勾心鬥角,沒那麼多爾虞我詐,更沒那麼多猜疑忌憚,生活的節奏也更緩慢,日子更舒適些。”
李胤長歎了一聲。
“這麼說,是朕一直錯了?”
秦琅笑笑,沒回他。
“此次一別,也許再見不到了吧,”太上皇帝喃喃自語,“但願不再相見。”
推著輪椅,陪著太上皇在上陽宮裏轉了一圈,花了快兩個時辰,兩人沒說幾句話。
終於,秦琅要離開了。
李胤坐在輪椅上,居然有幾分不舍。
看著秦琅頭也不回的大步而去,望著他那矯健的步伐,挺拔的身姿,李胤居然是那麼的羨慕,甚至是妒忌。
這家夥,居然五十多歲了,可看這樣,再活個三四十年也沒問題吧。
也許,他這輩子還會上洛,然後再擁立新天子,成為五朝元老?甚至六朝元老?
等到那個時候,秦琅是否仍然還會再瀟灑離開呢?
李胤很苦惱,在秦琅這裏,他的許多判斷都總是錯的。
回到上林園。
皇帝居然微服在家,秦皇後和秦太後、秦太妃也來了。
長孫孝忠對他道,“聖人已經來了有一個多時辰了,我告訴說你去上陽宮向太上皇辭行了,聖人聽了沒什麼表情。”
秦琅拍了拍孫子,“別亂說。”
都說父慈子孝,但偏偏李家似乎有個傳統,皇帝父親跟兒子總是很別扭的關係,李曌做上皇位後,跟太上皇李胤的關係就變的十分扭曲。
李曌把父親軟禁在上陽宮裏,跟做牢一樣,他也盡量不去上陽宮見太上皇。太上皇倒是想見李曌,可他見不到。
離別前的夜晚。
秦琅舉辦了場家宴。
在京的秦家人聚一起吃頓飯,但現在在京的秦家人並不多。
庶長子秦俊領兵去了西域打仗,嫡長子秦俞留守呂宋,六個兄弟,老五秦珣被秦琅趕去了鬆州,老四秦理去了北庭,老六秦珪在京,老七老八老九三兄弟也都外放了。
秦琅的那一堆兒孫們,大多數都在呂宋。
倒是有幾個侄子侄孫在京,隻是跟他們在一起,差了輩,坐一起其實也沒什麼說可多說。
特別是今天的家宴上,還有微服的皇帝和太後太妃以及皇後和太子等,便顯得過於隆重和拘謹了一些。
秦琅跟皇帝喝了點酒,跟妹妹和女兒都聊了幾句。
整個晚宴歡聲笑語不斷,但卻有種刻意並帶著幾分虛偽的感覺。
向來好場麵的崔娘子,今天去邀請了也沒來,自秦珣被趕去鬆州後,七十了的崔娘子倒似乎對交際沒了興趣。
夜半,秦琅送皇帝等離開。
翁婿君臣兩人客客氣氣的告別,皇帝甚至還有些熱情的上來擁抱他。
等到皇帝上了六馬挽拉的禦車,在大批禁軍侍衛下護送著離開後,秦琅才轉頭回去。
緩緩行駛的天子馬車裏,一直臉上帶著微笑的年輕皇帝,也終於收起了笑容,沉默著不知道在想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