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必督主還記得我說過要去洛邑，阿璃在此厚顏求督主一事。”她忍著火氣，和顏悅色說道。
“何事？”
“到了雍州之後希望督主可以放我獨行。”這句話卻說的有些不客氣。
蒙瀚聽完唇角揚起笑紋，眼底卻泛著一絲嘲諷，“你覺得就憑你一人可以安全到洛邑嗎？”
“有何不可？”靑璃被他眼中的輕蔑灼傷。
“你也知道很難不是嗎？不然你現在就不會身在此處了。”蒙瀚不明白她的倔強堅持，他已經在他能夠的範圍內表現的明顯了，而她仿佛隻想著怎麼逃開。
她難道有比他更好的選擇嗎？那個她口中的翼哥哥究竟是誰？也許她心心念念的要去洛邑便是因為他吧。
一念到此，如鯁在喉。
在他還很年少的時候，因著他的身份，想要攀附的人實在太多，江南最不缺的便是美人，那些諂媚之人想著法的搜羅美女送給他。
年少如他也曾沉迷其中，但久了也不覺得有何新鮮，不久之後父親病逝，一夜之間所有的重擔便壓在他身上。
當別人還在父親的庇護下無憂無慮的時候，他卻不得不學著快速變成一個可以庇護家族的強者。
慕蘇是父親還在世之時就為他選好的親事，那個從小就跟在他身後喊著他哥哥的女子在孝期結束之後就成了他的妻子，督主的夫人。
一切順其發展，沒人問過他的意願，他也不甚在意這個，畢竟父命不可為。
但這些都不重要，好男兒誌在功業，兒女之情與他不過是負累，他從來沒有想過要遇上誰，直到眼前這個女子的出現。
這是唯一他想抓住的人，不是不能放手，隻是怕一旦放手就是後會無期，他不想有遺憾，他想得到的都會努力得到，不管是整個天下還是一個女人。
所以他不想放，也不會放。
“若是你告訴我你非去不可的原因，我會派人護送你去。”
“當真？
蒙瀚點點頭。
靑璃雖不願表露，但心中雀躍。這樣最好不過，不枉費她為他舍命一回。
早早與他分開也免得再有什麼牽扯。
他身份貴重，家有嫡妻，而她不過是一株路邊的野草，最多就是一株好看的野草罷了，這些自知之明她是有的，所謂自知之明並不是誰配不上誰，而是她懶得卷進那俗世裏去。
她重生，又千裏逃亡，如果隻是想要這樣的結果，那真是蠢笨如豬了。
可太聰明並不是好事，不然她就會想個普通女子一樣，不論是之前的楚晏還是眼前的蒙瀚都是世人眼中難得的佳配。
可那都是別人的“佳配”，不是她的。她隻是想和自己在意的人一起，哪怕隱居也好，想必都會開心喜樂的活下去。
喜悅染上眉梢，靑璃抱著曲起膝蓋，“阿璃有個妹妹，失散之前相約洛邑彙合，所以我萬不能失約。”
蒙瀚膝蓋上不自覺握緊的手慢慢鬆弛下來，“之後呢，有何打算？”
“之後我們準備去青州，然後找一處清靜之所，好好活著便是。”
青州？
蒙瀚雖仍舊薄唇緊抿，可眼角閃過毫不察覺的笑意，道：“青州確是一個好去處。”
靑璃突然想起什麼，果然病得久了腦子也不好使了，她眼前可不是一個可以閑話家常的凡夫俗子，青州比鄰徐州，江南蒙氏一族似乎多居於青州，反正不論徐州還是青州都是徐州都督的天下，而它的主人就在眼前。
“嗯……青州嘛確實不錯，江南風景盡在此地，不過這也是阿璃一人的想法，做不得數的。”
她看了蒙瀚一眼，見他垂眸不再說什麼，一隻手放在曲起的膝頭，手指修長，骨節分明，虎口指腹處的薄繭沒有經年累月的磨練便不會是這幅樣子，這樣好看的一雙手，如果不使刀劍，彈琴也是不錯的。
“督主可會彈琴？”
很久以前他是會的，江南文風頗盛，世家子弟哪個不會舞琴弄墨，可是那些時光已經遠得如同相隔幾世，記憶已經發黃，漸漸變得不真切。
靑璃見他不答，又問，“那可有喜歡聽的曲子？”
她不等他回答繼續說道：“阿璃也曾經學過些粗淺的琴技，最不耐煩的就是那首“鳳求凰”了，想必這曲督主定然是聽過的。”
蒙瀚知道她這是有話要說，也好奇她繞一大圈是想說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