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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第九回(3 / 3)

「那我要去向大嫂道喜!」她做著最後的努力。

「不必了,馬車已經等在後門很久了,」顏柏昶深吸了一口氣提高聲調道:「從現在起你已經不再是顏家人,道喜也就免了吧。來人,送顧小姐出去。」

「是,四少爺。」

「夫君,我還沒說完…」

「記得以後別再這麼稱呼我,一路保重。」

顏柏昶說完便移動腳下頭也不回的往房裏更深處走去,任顧盈心與自己越來越遠,等身後房門關閉的聲音一響,他即刻全身無力的滑坐在一旁的椅子上,臉色唇色瞬間轉白,抬起手用力壓住心髒的位置痛苦的將一對濃眉緊緊皺起。

隻有在身邊空無一人的時候他才敢露出這個樣子,從回到金陵那晚第一次發作開始,他小心翼翼不讓任何人發現自己的這個狀態。

孫大夫和五弟隻能通過把脈知道他的康複情況不如預期,但真正病到什麼程度如果他本人不說是不會有人確切了解的。再加上他刻意的深居簡出避不見人,就更難讓別人窺探一二。

如果說這些天來大哥五弟的勸說曾讓他動搖過,那逐漸頻繁加重的發作便是每每在他不堅定時及時拉回他理智的警鍾。沒人知道他對她態度的反複無常全是由自身病情的反複而左右。

每當身體狀況好一點,他便不由自主的做起想與顧盈心天長地久的美夢來,可美夢向來易醒又易碎,很快他的身體又會在下一次發作時用更深的疼痛提醒他不要再抱持任何的癡心妄想。

不能再猶豫不決不能再拖延,他要在還像個正常人的時候將她送走,至少在她的記憶裏,自己仍是健康的模樣,這也是他僅有的願望了。

在顧盈心回到廣州府家中之前顏柏昶的另一封親筆信也早已送到她雙親手中,信的內容無非是強調此番放妻是平靜的和離而絕非休妻,原因也全在顏家身上,這樣一來才不至於讓顧盈心的下一門親事太過被動。當初所有的陪嫁悉數奉還,並且還附上了加倍的補償。

坦白講顧家二老麵對這樣的結果並不算太意外,原本他們也做好了萬一的準備,畢竟女兒是自己親生的,她是什麼樣子又怎會不了解。現在顏家已經用了最體麵的方式處理此事,木已成舟他們又能再多說什麼?

「心兒,既然回家了就多歇著,」空了許久的大小姐閨房如今又住進了它的主人,晚膳過後顧夫人跟到房裏來陪女兒,輕聲細語的對她說道:「等過幾日你休息好了,我再讓你兩位嫂嫂陪你出去散散心。」

「你們不怕我出門丟顧家的臉嗎?」顧盈心坐在梳妝鏡前熟練的拆著頭上的發飾。

「咱們不在城裏玩,帶你去城郊山上走走好不好?」顧夫人邊說才邊吃驚的發現女兒竟然會動手打理自己了,「你幾時學會這些的啊?」以前的她連耳環都不會戴取。

「我不要去什麼山上,更不想見什麼嫂嫂。」將頭上戴的所有東西全拔下來之後,顧盈心披散著頭發透過鏡子看向自己母親,「從今日起,我誰也不要見,哪裏也不去。」

「好好好,你說什麼就是什麼。」顧夫人仍像過去那樣哄著女兒,又交代完丫頭們都小心伺候之後便離開了。

原以為顧盈心這話隻是說說而已,可接下來好幾天她連用膳時間都沒再出現在大家麵前之後顧夫人又隻好再讓家中最小的女兒去找大姊。

「三小姐。」她一進屋,下人們便恭敬的向她打招呼。

「你們都先下去。」芳齡十五歲的顧佩佩是姨娘所生的二女兒,長得嬌俏可人,個性活潑開朗,與她那個同母所出個性沉穩的二姊顧倩倩截然不同,「大姊,我來找你玩啦。」

捧著一本書的顧盈心隻是淡淡的看了她一眼,隨意應聲道:「坐吧。」

並沒有依言坐下的顧佩佩卻是猛一下子湊到大姊身邊,還撞了一下她的手臂,「聽秋鳳說你現在很愛看書我還不信,原來是真的啊,大姊你在看什麼?」

「啪」的一聲將手中書本合起,顧盈心不悅的說:「你懂不懂規矩,我讓你坐這裏嗎?」

顧佩佩被她突如其來的舉動嚇了一跳,訥訥的回道:「你這裏從沒有過這些規矩啊。」

「那是以前。」顧盈心把書放回桌上,「再說在其他人房裏你敢這樣嗎?」

顧佩佩忙搖著頭說:「不敢。」

「二娘教過你們很多規矩吧?還有我看的這些書對你來說是不是很簡單?恐怕你不到十歲就全看過了對不對?」

從離開金陵那天起,顧盈心就一直在回想顏柏昶對自己說過的那些話,尤其是關於娘家和姨娘母女的話。以前她怎麼會認為這一切的特殊對待都是源於自己被寵愛呢?她的確是笨得可以。

「也不是都看過…」顧佩佩比起她那個心思縝密的姊姊而言畢竟還太年輕,第一次見到這個樣子的顧盈心難免會拿捏不好分寸,於是也就更不敢多言,「大姊,我惹你不高興了嗎?你別生氣。」

「以後沒有我的允許不要隨便來找我,」顧盈心又重新拾起看了一半的書,「府裏任何人我都不想見,你隻管去回爹娘的話吧,出去。」

其實不必她趕人,顧佩佩哪還有留下來的興致,一溜煙就跑了出去,直到在花園裏遇到等在那的母親才停了下來。

李氏奇怪的看著氣喘籲籲的女兒,扶住她雙肩疑惑的問:「你這是怎麼了?急急忙忙的成何體統。」

顧佩佩則半彎著腰歪著頭看著她娘緩了好一會兒才道:「果然跟下人們議論的一樣,活像中邪了似的完全變了個人。」

「噓,小聲點。」李氏左右看了看壓低聲音道:「這種話回房再說。」

說完母女倆便快步走回自己住的院子,屏退了房裏的下人才趕緊關上門。

「你是說她真的學會看書了?你親眼看到的?」李氏一邊為女兒倒水一邊焦急的問。

「那還有假,」顧佩佩接過水一口喝盡,「我去的時候她正捧著中庸看得可認真了。」

「怎麼會這樣?」李氏在桌邊坐了下來,「距離我跟你二姊去看她那次也不過不到一年時間,她怎會有這麼大的轉變呢?」想一想去年年底她們去顏府的時候,顧盈心明明還在一如既往的糊塗度日呀。

「誰教她的?」顧佩佩也跟著坐下自行分析道:「四公子嗎?」

李氏不甚肯定的輕搖著頭,「不好說,但最好是他。」要是大房那邊派去的老師就糟了。

「娘,你有沒有想過萬一是大娘那邊在暗中部署什麼的話…」

「我就是在擔心這個。」李氏此時臉上全然一副精明算計的模樣,跟平時那個見人三分笑的溫婉姿態可謂是大相徑庭,「我才好不容易讓你二姊嫁了個好人家做正室,大房那邊的三少爺也被我想法子支去了閩中,眼看隻剩大少爺二少爺要解決了,可偏偏又回來了個大小姐。」

「那又如何,她回來能濟什麼事?」顧佩佩不以為然的說。

「她當然是不足為懼,原本還需要稍微擔心一下她背後的顏家,現在被休了回來已解除這個隱患,」李氏歎了口氣,「隻是多了她在就必須要多處理一個,到底她也是我一手帶大的。」

「娘,這個時候了你可不能心軟喔。」顧佩佩聽出了母親的弦外之音,湊上前提醒她道。

「我當然不會心軟,」李氏目光重新淩厲起來,「這一切都是我該得的,二十多年來我忍辱負重付出了這麼多當然不可能為任何人收手。」而且她也早已沒有回頭路可走了。

顧家欠她的,她一定會親自討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