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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第十五回(1 / 3)

「纖雲弄巧,飛星傳恨,銀漢迢迢暗度。

金風玉露一相逢,便勝卻人間無數。

柔情似水,佳期如夢,忍顧鵲橋歸路。

兩情若是久長時,又豈在朝朝暮暮。」

「淳兒。」葉知秋來到女兒的房間,才剛走到門口就聽到她正在背這首宋詞。

「娘。」八歲的顏婍淳轉過來一張酷似娘親卻更加甜美精致的小臉蛋,「我在背書。」

「娘都聽到了,背得很好。」葉知秋走上前慈愛的牽起女兒的手,「隻是為什麼會背這首?是夫子布置的功課嗎?」

「嗯,」顏婍淳乖巧的點點頭,「夫子說過兩天就是七夕了,而所有詠七夕的詩詞中就屬秦觀這首鵲橋仙作得最好,所以要背。」

「夫子說得沒錯。」葉知秋欣慰的笑對女兒道:「夜了,你的兩個弟弟還在等你去哄哄他們才肯睡覺呢。」

「那我現在就去。」從小就頗有長姐之風的顏婍淳一聽到最愛的弟弟們在等她,立刻轉身放下了手中的書。

「去吧,乳娘在外麵等你了。」

在三個孩子住的小樓裏一一查看好他們的就寢之後,葉知秋才算忙完了一天中的所有事情,終於也可以回到他們夫妻的房裏準備休息了。

「咦?今日這麼早就回來了?」照平常而言,忙碌的丈夫是很難在這個時候便回房的。

已經沐浴更衣完的顏孟曦笑著向妻子伸出一隻手將她拉到身邊道:「早點回來陪你不好嗎?」

「當然好啊,就是有點意外。」葉知秋跟著他一同坐下問:「我聽說二弟三弟今年中秋都要回來?」

「老五的信也才剛送到,他們也回來。」

「那太好了,家裏又可以好好熱鬧一番了。」這三年裏顏府有了不小的變化,不僅他們夫妻倆又多了一個兒子,老二老三老五也都接連娶妻生子,可謂喜事連連,但大家在一起共度中秋還不曾有過。

「我交代老三把老六和小七全一起找回來,爹的年紀越來越大了,團聚的日子能多一次是一次。」顏孟曦嘴上雖然說的是好事,但臉上卻怎麼也無法真正高興起來。

「就差四弟他們了。」葉知秋自是明白丈夫心中所想,「還是沒有消息嗎?」

顏孟曦無奈的搖頭,「除了年前那封報平安的信,再無其他。」

顏柏昶離家三年,每隔半年便往金陵家中捎去隻字片語,目的隻是為了告訴家人自己還活著,別的便不再透露分毫。

他人在哪裏?身體狀況如何?去了哪些地方統統都不知道,廣州府的住處也閑置至今。

雖然家人們都很為他擔心,但也因為他終於得到自己想要的自由而替他高興,隻是由此可見,他仍是沒有找到四弟妹的下落。

這個家就像缺了一個口子的圓,始終在默默等待著它拚湊完整的一天。

他們還需要等多久呢?

每年七月盛夏,雲南大研城裏都會人聲鼎沸熱鬧非凡。盛大的「七月騾馬會」可不隻有騾馬和牲畜的交易,方圓幾十上百裏的人們都會把自家想要出售的東西帶到這裏來希望換個好價錢,也因此才會逐漸形成如今的規模。

人多的地方玩樂的花樣自然就多,更何況參與盛會的都是能歌善舞熱情爽朗的納西族人,他們白天做買賣逛市集,晚上對歌鬥舞,場內演戲場外賽馬,每天都從日出鬧到深夜而不疲累。

「七月會」是做生意更是過大節,不論誰有幸參加一次都會畢生難忘。

「老板,貨款付清我們兩不相欠啦。」一個穿著納西族服裝的女子正拖著一匹馬鞍左右各掛了一個大包袱的騾馬豪爽的對眼前人說:「下次還有什麼好貨可一定要記得找我。」

而那個皮膚曬得黑黝黝的納西族中年男子則是憨直的對女子笑了笑,「一定。」

然後交易順利完成的兩人便有禮的揮揮手互相道別各自離開了。

這位一臉笑吟吟的女子不是別人,正是三年前不聲不響便消失無蹤的顧盈心。

她的膚色雖然不若當地人那般黝黑,但也因為長時間的曝曬比起從前粗糙了不少,還有那張經過許多曆練已不再嬌憨稚嫩的臉,除了依舊保持著原有的開朗笑容之外也多了幾分堅毅之色。

入鄉隨俗的穿著跟當地婦女一樣的衣裙,背上披著納西族特有的七星羊皮披肩,除非她開口說話,否則沒有人會看得出來她其實是遠從中原而來的漢族女子。

走到哪裏便迅速的融入當地與在地人打成一片是她的習慣和優勢,其實她來到這裏也不過才月餘的時間,但早已能夠了解很多本地的風土人情。

如今的顧盈心早已不是當年的顧盈心,縱使故人相逢也未必能夠相識了。

但如果這個故人是他呢?

當朝思暮想在夢裏見過無數次的心上人突然毫無預警的就出現在離自己數步之遙的正前方,她該作何反應?

下意識躲開?

不顧一切衝上去?

還是掐一下自己的大腿看看到底是真實還是幻境?

瞬間化身石柱一般的顧盈心愣在了原地。

是她嗎?那個穿著鮮豔但打扮又與旁人並無二致的嬌俏女子真的是她嗎?她們有著相同的五官卻又是全然不同的氣質。

他記憶中的盈心不會在麵對陌生人時如此進退有度落落大方,不會一邊與人談笑風生一邊又保持著得體的舉止,更不會有那麼利落的手腳像不費吹灰之力似的就將身邊堆得像小山一樣琳瑯滿目的貨物整理得井井有條。

這不是顏柏昶認識的顧盈心,但這確實是她。

三個寒暑交替之後,他們終於重逢在這國境之南。

已回過神來的顧盈心無法自製的淚流滿麵,她急忙低下頭想用寬大的袖子擦掉這些害她視線模糊的淚水,可不管怎麼擦就是擦不幹淨。

她想好好的看清他,所以更加粗魯的讓袖口與自己的臉龐不斷摩擦,就算抹得皮膚發燙發紅了也渾然不覺。

很快一隻有力的手不容她抵抗的製止了她的動作,淚眼斑駁的顧盈心猛然抬頭迎向那雙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眼睛,胸中累積的千言萬語卻終是在她想開口的一刻化成一聲哽咽不能成言。

木柴在燒得正旺的篝火裏劈啪作響,夜幕下的大研城外沒有城內那樣熱鬧,不想對歌跳舞的人們會三五成群的跑到河邊或是小山坡上談天說地,夜風清涼漫天繁星,多大的煩惱到了這樣的地方也能被衝淡。

在市集相遇後的顏柏昶和顧盈心沒多少時間說話,她是受人之托去幫忙賣東西的,可不能因為自己的私事就丟下責任不管。

所以顏柏昶很耐心的等在一旁,看她怎麼用最簡單的納西族語言和比手畫腳跟絡繹不絕的客人交流,看她如何將那些稀奇古怪的小玩意一件一件賣得幾乎什麼也不剩。她揮汗如雨的忙了整整一個下午,他便也目不轉睛的看了她三個時辰。

顧家有女,終於初長成啊。

架上的烤魚飄來令人垂涎欲滴的香味,顧盈心眼明手快的趕緊將他們的晚餐取下來,順勢對身邊人遞出去一條道:「給。」

顏柏昶把火候烤得剛好一串小河魚接到眼前看了看,「你現在什麼都會了。」

「在外麵過了這麼久,哪能不會呢?」雙眼紅腫未消的顧盈心想了想笑著說:「我到現在都還不敢相信這是真的。」

她設想過無數種兩人再次見麵的場景,也一再告誡自己如果真有那麼一天,一定要表現得和從前不一樣才行,要讓他看到自己這三年來的進步,讓他相信她有能力變成一個秀外慧中儀態大方的女子,可她還是失態了,真是沒用極了!

顧盈心這廂內心不斷懊惱著她糟糕的壞表現,而顏柏昶那邊心情卻是從一開始的興奮雀躍逐漸冷靜下來。

他把事情想得太理所當然了。虧他當初還信誓旦旦的承諾五弟如果找到盈心一定帶她回家,但他怎麼沒想過對方同不同意呢?要不是徹底對他死了心斷了情,她又何必瞞著大家避走天涯?

他憑什麼認為人家一定會等著他?就憑他當初那個無情無義的態度嗎?雖然初一見麵她因為太意外而動容流淚,但很快就穩定了情緒,然後對自己有禮有節的相處到現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