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或許隻是一隻從未體驗過人類感情的小妖怪所做的一個夢。
一個遙不可及的夢。】
從什麼時候開始呢。
她知道了所謂的美夢不過是建立在同族的痛苦之上。
自己每次讓那些人展現出笑顏便會有一名同族被痛苦反噬折磨。
你生而為夢魘。
就應該遵循夢魘的形式準則。
何為魘。
猶疑在波濤,怵惕夢成魘。
你的存在與美好從來都不沾邊,你倒行逆施去做的那些事也最終會成為你所種下的因,而你現在不過是收到了結出的果。
黑暗之中的小妖怪手足無措地想要去和人解釋。
和誰解釋?這不重要。
重要的是她直到現在都還是不可能放棄那種天真的幻想。
或許還有其他辦法。
或許我們可以不靠著給人帶來噩夢,收割別人的痛苦作為糧食。
我們.......
【不要再為自己的軟弱尋找借口了】
【帶來美好的事情自有美好之物去做,天生天養之物,逃不脫宿命】
小妖怪蹲在地上捂著耳朵。
不敢去聽,不敢去看,也不敢去想。
即便是身處最深的黑暗。
她也想要改變這一切。
可惜她什麼都做不到了,畢竟獻出了自己的身體,自己的記憶以及曾經經曆過的一切作為贖罪的載體。
現在的小妖怪,連重生的機會都沒有了。
既然如此。
那為什麼現在的她會回到那棵曾經讓自己好奇駐足的樹下呢。
自己還有做夢的權利嗎?
或者說,這並不是一個夢?
“傻麅子。”
身後的聲音讓小妖怪嚇得縮了縮身體。
她現在甚至沒有一副完整的身體。
整個存在看上去是那麼模糊。
但那種臉上的傻氣是永遠也改不了的。
“至少你還知道回到這裏。”
男人身著一席古樸長袍,長長的頭發耷拉在肩頭。
小妖怪不敢直視他的臉,隻敢看著他的手。
她發現男人背著一隻手。
而另一隻手上,卻握著一根樹枝。
“當日你在那塔頂,與還不是世界之心的少年戰鬥,結果身隕道消,即將被噩夢反噬的時候,可曾還記得有一株小樹苗,在那黑暗裏托起了你的身體?”
小妖怪歪了歪頭。
似乎不明白男人在說什麼。
塔頂?什麼塔頂,自己和誰戰鬥過嗎。
可是戰鬥好可怕,我不想戰鬥啊。
“唉。”男人用小樹枝拍了拍她的腦袋。
“罷了,看來那一縷神魂並不在我處。”
他轉過身去看著那大樹自言自語一般說道。
“當初把你托起的小樹苗,現在也長成這般模樣了。”
他的聲音很溫柔,生怕嚇到這隻小動物。
“也算是機緣巧合了,這小樹苗本是我自斷而下的枝葉,想著能救你一命便好,塔頂一戰之後,它卻被人撿走,最後輾轉又回到了世界之心身邊,也是造化。”
“我問你,傻麅子,你想回去嗎?”
回去?
哪裏?
看著小妖懵懂的表情,男人笑著說道:“你心裏有答案,否則也不會站在我這兒。”
我想.......回......魘妖的生長之地?
不對......我並不想回去那裏。
那我應該回去哪裏。
就在這瞬間。
這一片祥和之景突然被撕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