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奕嘉再一次來看我的時候，我剛陪著沈北聊完天。顧奕嘉裹著密不見風的大衣，身上還帶著冬日的寒氣就給我一個熱切的擁抱。
顧奕嘉用力抱著我的時候，我莫名有種想流淚的衝動。
又有大概一個多月沒見著顧奕嘉，顧奕嘉比起之前來也清瘦了不少。原本有些嬰兒肥的臉蛋跟肩膀的骨骼咯的我生疼，我心疼的拽著她打量：“怎麼瘦了這麼多呀？”
顧奕嘉握著我的手掌，指尖冰涼：“可可，這次過來看看你我就要走了。對不起啊，不能陪著咱兒子出生了。”
我唰地起身，因為起身太快頓時覺得一陣天旋地轉。顧奕嘉趕緊扶著我坐下，我推開顧奕嘉的手，有些著急的問道：“幹嗎呀？怎麼就告別呢，去哪兒啊你？”
顧奕嘉衝著我笑笑，可那笑容看的我都有些心酸：“公司有個機會去日本學習。我不想錯過這次機會。”
我看著顧奕嘉，大概最近哭的次數太多。眼睛酸澀的要命卻流不出眼淚：“顧奕嘉，這套說辭你用來騙別人可以。可你別忽悠我。我認識你多少年了？啊？你有什麼事兒是連我都不能說的，怎麼就非得把你一變形金剛逼得跨洋去小日本混呢？”
顧奕嘉衝著我樂，樂的眼淚都出來了：“你別逗我了成嗎？”
這是我第二次見顧奕嘉哭。第一次是施黛拉把我推到撞門上，我暈過去後，顧奕嘉哭的就像我快死了一樣。
我正開口想要安慰她呢，結果顧奕嘉猛的一捂嘴衝著醫院走廊的衛生間就衝進去了。
我趕緊起身追著顧奕嘉進了衛生間，看著顧奕嘉在洗手池裏吐的天翻地覆。我突然想起自己剛懷孕的時候，也跟顧奕嘉這情形一模一樣。
顧奕嘉吐完後扯出紙巾擦拭著臉，我鎮定自若的看著鏡子裏她躲閃的眼神，開口問道：
“誰的？”
顧奕嘉背影一愣，頭一次跟我這麼委曲求全的帶著哭腔求我：“你別問了，這事兒你權當不知道瞞著所有人成嗎？”
我上前伸手拽過顧奕嘉，抬手就是一巴掌。聲音響亮幹脆，可其實沒多大力氣。我看著她蒼白的臉我的心就尖銳的疼，我哪兒還舍得對她下重手。
我氣的渾身直發抖：“你他媽告訴我哪個畜生？”
顧奕嘉捂著臉，脫力一般的蹲在地上。將頭埋在膝蓋之間哭的像個孩子一樣無助，隻是嘴裏一直反複的重複著一句話：
“你別問了。我求求你你別問了。”
那天下午，顧奕嘉在醫院的走廊裏伏在我膝蓋上哭了良久。我沒勸她打掉那個孩子。顧奕嘉向來是理智的人，她哭的慘烈不是因為自己被騙，而是因為愛深了那個男人。我現在同樣是母親，我理解為自己心愛的男人生個孩子，其實是件兒多幸福的事兒。
我也沒有再去追問那個男人，對於顧奕嘉而言，如果不是真的難以啟齒她不會瞞著我。我又何必執著念念不忘。
我看著走廊盡頭窗外如血的殘陽，總覺得有什麼東西離著我們越來越遠。我們再也回不去當年大學時代的橫衝直撞和耀武揚威。
送顧奕嘉去機場的時候，我輕輕拍著她的後背開口：“早點回來。”
顧奕嘉點點頭，又紅了眼眶。這幾天的她變的很脆弱。一場漫天的大雪，一部三俗的電影，都會讓她突然淚流滿麵。
我伸手擦著她不住流下的眼淚：“別哭啊。我們這些人哭的次數太多了。”
顧奕嘉咬著唇點點頭。
我繼續開口囑咐著顧奕嘉：“想明白了就回來啊。改革開放這麼多年了，單親媽媽有什麼可丟臉的。你生個閨女，到時候給我兒子做童養媳。”
顧奕嘉繼續點點頭，再一次紅了眼眶。
我目送著顧奕嘉安檢登機，在機場看著顧奕嘉的航班起飛。我伸手覆上小腹，喃呢著開口：
“親愛的，祝福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