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頸被熟悉的感覺勒住，連頭都沒有轉，辛伊便已經欲哭無淚了。好在動靜不大，估計老鴇一時半會趕不過來，辛伊任由他抻著自己的衣服坐到床上，陪著笑。
方無虞著了一身朝服，甚至還來不及換下發簪便尋了來，辛伊有一點點的小感動，畢竟他素來幹淨的很，來這裏找姑娘的可能不……大
如是想著，一道身影已經推門而入，柔柔弱弱的常美人隻身赴宴，說這裏沒有什麼一二貓膩，那必然是有三四貓膩了。辛伊呆愣在那裏，經不住為自己之前的小感動而惡心。
常美人的媚眼如絲，但實際上並不惹人反感，江南有很多好的，常美人時常回憶，還哼著家鄉的歌，我不算最好的，但他是。
“你們趕快走。”常美人略有不舍，但多半被決然蓋住，推著辛伊的身子，“下次，我還請你來。”
方無虞一貫瀟灑的樣子，未言一語，辛伊半推半就的被送了出去，好像從今後，什麼都要訣別了一樣。她站在陰涼處等著二人寒暄，不知神色匆忙的杜京墨，與她，也隻有一牆之隔。
他們騎著不知從何處弄來的一匹馬，闖過集市，招搖到貧民區附近，祁雲隨後趕來。
兩匹馬並排飛快地奔跑著，辛伊挺直著腰板，極力把自己和他的縫隙加大。
“你拱什麼？”辛伊聽見他說話了，然而抬頭卻隻能看見他消瘦的下巴，“再挪就掉下去了。”
他白色的頭發束起，這譏諷的話自然是左耳出右耳冒的結果，辛伊呆呆的隨著馬匹顛簸，如果他把頭發散下來，一定很好看。
“我能接受火化。”方無虞突然低下頭莫名其妙的冒出這樣一句話，辛伊趕忙捂住他的嘴。
“這個東西不是隨便說的……”
記憶裏以前有一個非常開明的老爺爺，愛坐在村口看著自己，一個蒲扇能讓兩個人度過整個夏天，火化，老爺爺說，這個是不可取的，會轉不了世，變不成人，死後要下地獄，一桶桶鐵水倒在靈魂上。
他輕笑一聲不知想到了什麼：“然後你就把我揚在海裏……”你去哪裏，我到哪裏。
辛伊看著他唇畔好看的弧度：“你喜歡海嗎？”話本裏常這樣寫，愛是永不止息。
“不太喜歡……”方無虞說，“我想如果可以，我會更願意把它揚在你身上，如果你也不介意。”
枯黃的落葉偏偏掉在了辛伊頭上，方無虞用手指溫柔的撥開，那樹葉都變成了金色的樣子。
馬匹撒開了四個蹄子跑，祁雲已經甩開他們好一段，辛伊感覺著頭上溫熱的呼吸，咬了咬牙，粗暴的扯住了他的領子，閉上眼睛橫了心便將嘴唇印了上去，哪管是哪裏。
馬兒嘶叫。
秋風湧起。
萬物似乎都靜止了，辛伊常嚴肅的想，為什麼自己一碰到方無虞這個人，便可以輕鬆從波瀾不驚處生的遍地狼煙，似乎那時，自己話總會一句接著一句，喜怒哀樂，他全了解。
此前一直以為這是歸功於方無虞的不要臉，後來偶然的詩句映入眼簾：
不如意事常八九，可與言者無二三。
“其實……”
“我不介意……”
感覺著唇上的柔軟，辛伊安下心，至少親對地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