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老太太彎著脖子，又壓低聲音，“噓，你是一個聰明孩子，這件事爛在肚子裏就好。如果城裏兩個姑娘再探問這件事，你含糊應付過去就行，別說得太真。”
胡秀蘭將信將疑，半晌道：“您老人家真會耍弄人。”
陶老太太一拍手，“好了，房裏悶，咱們出去廳堂說話。”
李中辰和李紫芳湊在桌邊說話，見胡秀蘭領陶老太太出來，不由同時拿眼看胡秀蘭。
胡秀蘭假裝看不見他們投來的視線。
李紫芳研究一下胡秀蘭臉上的神色，小聲和李中辰道：“看不出欣喜，也看不出失望，估計沒問著什麼。”
她說完，抬頭見院子裏擺著一隻盆子大的石碗和一柄石棒，便揚聲問胡秀蘭道：“那是做什麼用的？”
“哦，用來搗花生和硬果用的。有時候做花生糖，要把花生碎片，就用石棒來搗。”
李紫芳見桌上有花生，馬上說：“我沒搗過這個，很想試試。”
胡秀蘭笑了說：“那還不容易麼？院子太曬，我把它搬進來，你坐在我腳邊搗好了。正好晚上給你們做點蘿卜糕。在糕裏下點花生碎，味道更好。”
稍遲，李紫芳便坐在胡秀蘭腳邊搗起花生，她用力不對，花生一顆一顆往盆外跳，被眾人取笑了一回。李紫芳有點丟麵子似的，放下石棒問陶寧子：“寧子，你搗過這個嗎？要不要試試？”
“我當然搗過。”陶寧子答道。
李紫芳笑向陶老太太說：“曾祖姑姑，我愣是不信寧子會搗花生，您讓她搗給我瞧瞧！”
曾孫輩的女孩子互相鬧著玩，這是正常的事。陶老太太不以為意，笑著喊陶寧子道：“去坐下，搗給她瞧瞧，一顆也不要朝外噴。”
眾人哄笑一聲。
陶寧子心中有事，沒多想就坐到胡秀蘭腳邊，舉起石棒搗花生。
李紫芳一站起，卻又朝陶老太太說：“曾祖姑姑，您瞧過星言的玉扳指沒有？”
“哦哦，就是那隻從湖底撈上來的玉扳指嗎？”陶老太太隨口問道。
沈星言見眾人好奇，便從身上掏出玉扳指，遞給陶老太太看。
“瞧著是上了年頭的東西。”陶老太太戴上老花鏡仔細看了看，正要遞還給沈星言，卻被李紫芳接過了。
李紫芳遞給胡秀蘭觀看。
胡秀蘭好玩兒一樣套向拇指，她手指纖長，玉扳指套著，晃蕩蕩的。
李紫芳笑著用尾指去撥一下玉扳指說：“這寬度，再套進我一隻尾指都沒問題。”
她話音剛落，尾指沒套進玉扳指中，卻是把它撥弄了出去。
玉板指在空中一個拋落，掉向石盆中。
陶寧子剛好揮石棒搗花生，一下收勢不及，正好搗在玉扳指上。
她心中喊了一聲糟，丟下石棒，揀起玉扳指時，見玉扳指已是崩了口。
沒等她抬頭，就聽見沈星言的怒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