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昊被溫溯又踢了一腳, 麻溜地滾去把閘往上撥了撥。
“啪嗒”一聲, 客廳燈又亮了。
周恬恬縮躲在溫溯懷裏，眯著眼睛慢慢適應了這突然亮起的光線。在附近兩位吃瓜群眾的熱情注目禮下仰起臉，視線撞上一雙黑曜石般清亮的眸子。
那雙過分漂亮的眼睛彎了彎, 對著她笑。
她微微一怔, 羞赧低頭。鬆開手退出溫溯的懷抱, 與他拉開了些距離站著。
室內安靜了數秒, 癱坐在沙發上的吳迪翹著腿晃了晃, 剛要開口說點什麼緩解一下這莫名壓抑的氣氛, 被溫溯伸手捂住了嘴。
溫溯的視線盯著門的方向，腰線繃的筆直，紅透的耳廓動了動, 一臉警惕。
沈昊的視線被引著往門口方向看。
“哢噠——哢噠——”是鎖芯發出的異響。
聲音極輕, 似乎是在試探，有一下沒一下的動靜，不細聽不易察覺。
一直嬉皮笑臉的吳迪這會兒也察覺到了反常，扒住溫溯掩住他嘴的那隻手放了下去，一手撐著沙發邊緣站了起來。
溫溯直起身橫跨了一步擋在周恬恬麵前，回過頭給吳迪使了個眼色，偏頭朝門口方向歪了歪。
吳迪會意, 輕點了一下頭。經過沈昊身邊拍了拍他的肩，抬手勾了勾指。反手手心向下壓了壓，比了個放輕動作的手勢，躡手躡腳的往門口方向蹭。
沈昊踮起腳尖跟在他身後。
吳迪站到了門後, 眯著一隻眼睛朝外頭看。
樓道的聲控燈沒能亮起，外頭黑漆漆的。他凝神定睛細看，近處似乎是有一團黑影。那團黑影在晃動，偶爾冒了個頭，左右看了看，又貓下腰去，鎖芯又發出了那陣古怪的響聲。
吳迪的手慢慢伸向門把，抓牢了，迅速擰開，一個箭步衝出去。
手往前一伸，一把抓住了還在滴答淌水的黑色雨衣一角。
那人急忙往後躲，推搡間拔了刀子，劃破雨衣抽身往樓下逃。
沈昊一看情勢不對，衝過去。跟吳迪擠在門口撞了個踉蹌，扭頭一看，那人已經拐出樓梯口了。
吳迪氣得猛拍了一下沈昊的後腦勺，推開他追了出去。
沈昊揉著腦袋緊隨其後。
風從敞開的門口吹進屋裏，裹著混濁的潮氣。
溫溯一手護著身後，步子下意識往前邁了半步，被一隻細軟的手抓住了手腕。
他步子一頓，回頭看向瑟縮著躲在他身後的小小一隻。
周恬恬的大眼兒裏含著水光，可憐兮兮地仰著毛茸茸的小腦袋看著他。
電閃雷鳴間，他聽見她輕輕一聲：“別走。”
邁不開步了。
吳迪和沈昊很快就回來了，沒能逮到人。被大雨淋了個透，狼狽不堪，還較著勁在互相指責對方是豬隊友。
溫溯在口袋摸了摸，沒能摸到手機。
“吳迪。”他開口終止了麵前這兩人無意義的口水戰，提醒道：“報警。”
比警察先到的是同樣淋的濕漉漉的周天天。
楊德開接到消息第一時間給店裏打了電話，周天天都沒顧上把電話掛好，扔了電話就奔進雨幕裏往家的方向衝。
喘著粗氣推了門進去，看著滿屋子的人先是一愣，視線越過跟他一樣淋得像落湯雞的兩位，朝溫溯看了過去。
周恬恬抓著溫溯手腕的手鬆開了，終於見到了親人，害怕又委屈的勁兒一下就上來了。眼淚直往下掉，邊抹眼淚邊朝周天天懷裏撲。
“哥……哥哥，有……有壞人……撬門。”她哭哭啼啼的跟周天天彙報剛剛發生的事。
周天天的手在她背後安撫著拍了拍，對屋子裏的各位點了點頭，道了聲：“謝謝。”
溫溯帶著吳迪和沈昊去找了物業，在警察來之前提前調取了監控。
小區設施老化嚴重，樓道的那個探頭隻拍到了一個模糊的影子。那人戴著口罩和鴨舌帽，掩住了口鼻，根本看不清長相，逃竄的路線也毫無章法。
監控視頻會被自動覆蓋，隻保留了近一個星期的影像。溫溯臨出監控室前把近期所有的監控視頻壓縮打包，拷了一份帶走。
從監控室出來的時候外頭雨勢小了，雷聲過後天邊還有閃電的餘光。
吳迪和沈昊這會兒嬌氣上了，非得讓溫溯送到小區門口。屁點兒的距離還打了個車，兩人勾肩搭背地擠上車，回酒店休息。
溫溯目送著那輛出租車消失在視野盡頭，抬手抹了一把又被雨淋濕的發，轉身正要往回走，視線一瞥，被掩藏在近處草叢裏的一團黑色東西吸引了注意力。
那團黑色的東西被揉成一團，像是被人刻意藏了起來，塞在灌木底下，路燈照射下反著水光。
溫溯緩步朝那處走，走近了，發現那個被藏起來的東西是一件黑色雨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