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長昭想到這裏,伸手扯過沈離的手腕。
沈離掙動一下,啞著嗓子問:「……你做什麼?」
「給你解開。」祁長昭道,「你沒有修為護體,才會病得這麼厲害。解開這個,應該很快就會好。」
沈離燒得神誌不清,支吾著應了一聲,不知在說什麼。可當祁長昭正要解開那鐐銬時,沈離不知從哪裏生出的力氣,忽然把手從他手中抽了出來。
沈離把手收回去,祁長昭這才聽清了他的話:「不要……」
「阿離?」
沈離聲音發悶:「你解開,我就要跑了。」
「那也不能讓你這麼難受下去。」祁長昭傾身下去,安撫地吻了吻他的臉,「我不怕你跑,把手給我。」
「我不想解開。」沈離腦中昏昏沉沉,也說不清自己到底在想什麼。他順勢扯了祁長昭一把,循著本能攀上去,把頭埋進他懷裏,「我不難受了,別解開。」
祁長昭無可奈何地搖搖頭,妥協道:「好,那就不解開,你快躺下。」
沈離意識不清的時候向來黏人,此刻趴在祁長昭懷裏死活不肯起身。祁長昭拍了拍他微微濡濕的背心,耐著性子哄道:「別鬧,你現在得好好躺著。」
「燒得渾身疼,躺不住。」沈離有氣無力地嘟囔,「你身上涼快,讓我抱一下怎麼了?小氣……」
祁長昭默然無語,還想再說什麼,卻聽沈離又道:「把我害成這樣,現在又開始嫌棄我了……逆徒……」
祁長昭:「……」
祁長昭無奈地搖搖頭,在沈離身邊躺下,扯過被子把人仔仔細細裹起來,擁入懷裏:「這樣可以了嗎?」
被人摟著肯定比自己躺著舒服,沈離在他懷裏找了個舒服的姿勢,小聲說了句什麼,很快又昏睡過去。
沈離這一睡就睡了幾個時辰,再醒來時天已經全黑了。
這覺睡得不知今夕是何夕,他茫然地眨眨眼,剛想坐起來,一隻溫熱的手探過來,摸了摸他的額頭。
祁長昭在他耳邊問:「不燙了,還有哪裏難受麼?」
沈離這才意識到,原來他一直躺在這人懷裏。
祁長昭開的那帖藥效用極好,他睡了一覺後,不適感基本消退下去。隻不過他睡得太久,身上一時半會兒沒什麼力氣。
沈離有氣無力地呢喃一聲,掙紮著要坐起來。
祁長昭攔住他:「才剛好些,你又想做什麼?」
「沐浴……」
□□凡胎實在很麻煩,沈離出了一身汗,此時清醒過來難受得要命。不等祁長昭阻攔,他晃晃悠悠推開對方想下床,沒想到腳剛碰到地麵卻是一軟,險些滾下床。
祁長昭連忙把人抱穩,心有餘悸地妥協道:「好了,我帶你去。」
祁長昭立即吩咐下人準備,等一切都備好了,才把沈離扶進淨室。
淨室裏有一方白玉砌成的水池,池中蓄滿了剛從溫泉池裏運來的水,將整個淨室熏得水汽氤氳。
祁長昭扶著沈離在水池邊坐下,自然地偏頭問:「要我幫忙嗎?」
沈離麵無表情:「……出去。」
祁長昭沒鬆手,放柔了聲音:「師尊……」
沈離實在不習慣他頂著這張臉這麼叫自己,登時起了一身雞皮疙瘩,毫不留情一腳把人踹了出去。
屋內終於恢復清淨,沈離三兩下脫了衣服,把自己泡進水裏,長長地喟嘆一聲。溫熱的水流沖散了疲乏,沈離在水池中舒展身體,緊繃的神經也跟著放鬆下來。
直到此時,他的思緒才清醒了些。
祁長昭是沈雲,剛知曉這件事時,他心中全然被感情用事佔據,根本分不出任何空閑來思索更多。直到此刻冷靜下來,他才有時間想些別的東西。
比如係統。
沈離與係統相處多年,十分明白對方的行事方式。
係統遊離於書中世界之外,對宿主行為隻能建議,不得幹涉。同時,主世界對於係統有一套嚴苛到極致的規定,一切按規矩辦事,不講人情,但也決不食言。
因此,沈離毫不懷疑係統所說要帶他回到主世界的真實性,可它為什麼要騙他呢?
它……為什麼要這麼著急?
相處多年,沈離從沒見過係統著急成這個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