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於完成任務的不確定性,主世界給予了每一位宿主百年的時間。從宿主到達故事起始點,至完成任務中間有百年的空餘可任由宿主自由發揮。可若百年期限結束,而任務還未完成,則任務自動取消,書中世界的人和事皆會被銷毀。
他用盡一切辦法,都無法動搖這個規矩,最終也隻能放棄。
他曾以為,沒有人鬥得過天命。
直到今日從祁長昭那裏聽聞了這整個故事。
沈離心裏又酸又軟,過往那些苦痛與不甘在這一刻似乎都消磨在了對方的那一席話中,又在對方那濃烈滾燙的真情中蒸騰成了止不住的眷戀。
黑暗中,沈離伸手抱緊了身邊的人。
祁長昭察覺到了他的反常,問:「在想什麼?」
沈離低聲回答:「隻是在想……為什麼當初我沒有堅持下去。」
祁長昭在黑暗中摸索到了沈離的手,輕輕握住,問:「堅持什麼?」
「堅持……」沈離停頓一下,輕聲道,「與你在一起。」
祁長昭呼吸一滯,忽然意識到了什麼,又道:「你先前與我提及,你曾經嚐試過什麼。你是不是……在前世就反抗過係統?」
「對。」沈離自嘲般地笑笑,閉上眼,「可惜我太沒用了,才剛有點苗頭就被係統發現,再被那傢夥一通恐嚇,怎麼也不敢再違抗它。」
「恐嚇?」
「他說我如果不完成任務,百年後書中世界就會自動銷毀。」
這些曾經壓得沈離喘不過氣的過往,如今說起來是那麼的雲淡風輕。就好像雖然走了些彎路,但到底回到了正軌,那些插曲也跟著變得不值一提。
沈離嘖了一聲,笑道:「你說我當時怎麼就沒你這個魄力,直接殺去主世界威脅係統呢,說不準還真能爭取個改變一切的機會。」
祁長昭沒有回答。
黑暗完美的隱藏了一切,同樣隱蔽了他忽然變得蒼白的臉。
祁長昭在黑暗中無聲地舒了口氣,輕輕開口:「原來……隻有百年?」
「怎麼?」
「沒事,」祁長昭低聲道,「隻是有些驚訝,先前沒人與我說過這些。」
「無妨,這些事與我們沒什麼關係了。」沈離道,「係統急切想救我出去,催促我尋找法器,所以那通道應該不會有假。隻要找齊最後一件法器,我們就能離開這裏,再也不管什麼係統了。」
祁長昭沉默了好一會兒,才恍若夢囈般開口:「是啊……與我們無關了。」
沈離抬起頭,對方的神情隱在黑暗中,看不真切。
沒等他說什麼,祁長昭忽然道:「我們出來太久了,再休息幾日,等你身體養好些,我就帶你回白玉京好不好?」
沈離晃了晃手中的鎖鏈:「你不關我啦?」
祁長昭的聲音在黑暗中放得很輕,卻足夠清晰:「關,回白玉京繼續關。」
他說完,手臂收緊,在沈離發頂親吻一下:「天快亮了,睡會兒吧。」
「……好。」
屋內重歸寂靜,天邊黑沉沉的陰雲不知何時被風吹散,月華透過枝杈在窗柩上映出斑駁的樹影,寂靜無聲,卻又分外詭譎。
祁長昭的呼吸漸漸平穩下來,沈離抬起頭,藉著月色看向那張近在咫尺的容顏。
這人就連睡著時都透著股嚴肅清冷,原本柔和的眉宇和唇角收得極緊,像是在夢中也心事重重的模樣。麵對沈離時特有的溫和柔情盡數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沉重的,不可為人道的心事。
沈離伸出手,撫平了對方緊鎖的眉間,祁長昭呼吸依舊平順,沒有絲毫醒來的意思。
隻要在沈離身邊,那人總是沒什麼戒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