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絲再次把那個筆記本拉到她的麵前，在“約翰內斯”的名字下麵又留了一大塊空白，然後畫了一個大大的問號，並且同樣在它的外麵添了一個圓圈。在那下麵，她添加了一個新詞語——“警察”。
然後，羅絲又看向希波樂，問道：“你還記不記得那兩個警察都叫什麼名字？”
“那個上了年紀的警察叫格魯爾。我記得他說他是高級警官。另外一個警察的名字我老是記不住。等一下……也許我能想起來。”
在希波樂回憶的這個空當，羅絲又寫下“高級警官，格魯爾”。“這樣已經很好了，希波樂，我們至少有一個名字。那麼那個在醫院的男人呢？你真的能確定他是在盯著你看？”
“是的，非常確定。就是他，而且一直到你來接我的時候，他還在繼續跟蹤我呢。”
“陌生男人”這個詞又被羅絲寫在了本子上。
“好的。我們總算有一些收獲。你也許應該現在就給艾柯打個電話。我真是太好奇她會怎麼回應你了。她跟你先生有多熟？”
“非常熟。她認識漢內斯的時間跟我一樣長。”
羅絲點點頭。“好吧，她屬於不能確定的。”
“什麼？”希波樂一頭霧水地問。
“嗯，她屬於不能確定的那一類。她當然可能是你非常信賴的人。但是，你也要做好心理準備，那就是，她也參與了……”
“這絕不可能！”希波樂立即打斷羅絲的話。不可能是艾柯，不。“我們從上學的時候就是好朋友。她肯定不會想傷害我的。”
羅絲把手伸向長沙發邊上的一張小桌子，在那上麵放著一部電話。她摘下電話聽筒，遞給希波樂，說道：“那就給她打個電話。我隻是希望你不會太過失望。”
希波樂用顫抖的手指在電話鍵盤上按下她好朋友的電話號碼。電話鈴聲響過三遍之後，答錄機裏傳來了艾柯的聲音，那個聲音說，現在家裏沒有人，請打電話的人在接下來的“嗶”聲後留言，她會盡快回電話。希波樂的第一個反應是給她留言，但是轉念一想，還是什麼都沒有說就把電話放下了。她完全不能想象艾柯會參與到如此可怕的事件之中，但是她並不想冒險。誰知道都有什麼人會聽艾柯的電話答錄機中的留言呢……希波樂用手按下了切斷鍵，又把電話放回到桌子上。“沒有人在家。”她最終有氣無力地低聲說。
“切。”羅絲發出了這樣一個聲音，然後她又看了一眼麵前的記事簿，問道：“你婆婆住在哪裏？”
“距離這裏二十公裏的老人院。”
“好，那我們就先讓這位老人接待一下來訪者吧。”
羅絲根本沒有征求希波樂意見的意思，說完就徑直站起身來，拉平身上的衣服，又問：“你最後一次帶著你兒子見你婆婆是什麼時候？”
希波樂張開嘴，卻發現吐不出答案。她拚命地在自己記憶中搜索盧卡斯與愛爾絲在一起的畫麵，可是不論她如何努力，卻根本找不出任何一個。
耳鳴嗡嗡。
希波樂的腦海中湧現出了無數她與婆婆還有她先生在一起時的情景，她甚至能回憶起每一個細節，但是，在每一個情景中都沒有盧卡斯的身影。難道我從來沒帶盧卡斯去老人院拜訪過他的奶奶嗎？為什麼沒帶他去過？
“難道已經距離現在很久了嗎？”羅絲見希波樂不回答，繼續追問道。而除了歎息以外，希波樂不知道自己還能如何反應。“我不明白……為什麼一點也想不起來。我就是什麼也想不起來。”
一隻手落在她的肩上。“嗨，別著急。你的頭受過傷，而且不管怎麼說，你又昏迷了兩個月的時間。你還能回憶起那些令人不愉快的事情，並且做到現在這個樣子，已經很不可思議了。如果隻是想不起某些與你婆婆在一起的片段的話，也不算那麼糟糕。要是在早些時候，我一定會舉雙手讚成，人們得盡量忘記那些令人不愉快的事情。”
希波樂抬起頭，看向羅絲。“可是，如果我還是……我是說，如果我真的有什麼地方不正常的話？”
羅絲沒有回答希波樂這個問題，相反，她做了一個“趕快抓緊時間”的手勢。“來吧，現在我們就去拜訪你婆婆，然後看看會發生什麼事。”
希波樂最終點了點頭，並站起身來。這時她非常確定，羅絲的臉上出現了不可思議的神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