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大過年的，下什麼雨，真是晦氣。”
有人罵罵嚷嚷的走進佛堂，夜煙姿聽著就覺得不太熟悉，來寺廟罵罵嚷嚷，到底是看得起佛祖還是看不起？
“走吧。”
“恩。”
她攙扶著李冉往外走，紀耀陽撐了一把大傘在她頭頂，走了幾步之後，李冉突然把手伸出傘外，任由冰涼刺骨的雨滴打濕自己的手掌。
“這是老天爺在悼念在地震中去世的人，用這樣的方式提醒那些活著的人生命有多脆弱又有多少強大。”
夜煙姿偏頭看了她一眼，又將視線落在遠處的繁華城市的縮景。
隨後點了點頭，笑道：“大概是吧。”
礙於夜煙姿的身份，她沒辦法請李冉在外麵大吃一頓，所以便在回公寓的路上在飯店訂了餐，等到家的時候，外賣正好送到，正好開飯。
“我來幫忙吧？”
夜煙姿把人按在了沙發上。
“這裏兩個好胳膊好腿的人在，洗碗裝盤還需要多少人？你就別添亂了。”
她走進廚房，正好從紀耀陽手上接過碗筷。
“李冉他們是怎麼安排的？”
“大部分家庭都在地震中支離破碎，能夠活下來的都是個人，所以年齡小的送福利院，年齡大的送養老院，傷者留在醫院裏，應該是這樣，具體如何我也不清楚，有關部門在負責。”
聽罷，夜煙姿冷冷地笑了一聲。
“你沒聽過嗎，‘有關部門’史上最神秘的部門。”
紀耀陽也沒有解釋什麼，這大年初一能讓李冉一個人拄著拐杖走到寺廟這樣的地方來，顯然她現在的情況也並不好。
夜煙姿拿著碗筷出去了，放下之後也不問李冉，而是直接說道：“你念高幾了？”
“高二，今年九月就該高三了。”
李冉說道這裏，表情瞬間僵住了，眼淚也止不住的掉。
“以前阿爸阿媽經常在我耳邊念叨，說馬上就要高三了，還不好好學習，我總會不客氣的吼回去，‘什麼叫馬上，明明就還有半年’，可是現在……這些話我再也聽不到了。”
她匆匆忙忙地擦掉眼淚，勉強地笑著說：“對不起，夜姐，這樣的吉利日子我不該哭的，可是……無論過去多久，隻好突然想起來，我沒有阿爹阿媽了，也沒有爺爺奶奶了，就……就隻有一個人，我……”
“沒關係，想哭就哭。”
夜煙姿伸手抱著她，聲音是從未有過的溫柔。
她突然想起宋靈走的時候，她還比李冉大點吧。
她能夠理解那種疼痛，天底下的母親都一個特點——嘮叨，聽著總覺得厭煩，可一旦這些嘮叨再也聽不到了，那就隻剩下了痛苦和絕望。
當你回頭時發現，眼淚隻能自己擦，痛苦隻能自己扛的時候，便會覺得這一個人的人生路真的好漫長，好艱難。
可是又必須活著。
對於外人來說，地震等於一段時間滾動播出的新聞，而對親曆者來說，是要扛在身上一輩子的傷痛。
“沒事，想哭就哭，哭累了就吃飯，吃飽了再繼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