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人聽罷道:“原來太師是擔心家裏錢財花不完啊。好辦,兒子花不完給孫子,孫子花不完給重孫,子子孫孫螞蟻搬山,總有一搬它個幹幹淨淨。”
嚴嵩苦笑:“道長此言差矣,花錢也得有個路數。若子孫當了官,那些錢無論花酒地還是買官行賄,也算用在了正路。要是子孫以後淪落成平頭百姓,家裏有那麼多錢,不是被官家陷害盤剝一空,就是被匪賊盯上明奪暗搶,遲早招災啊!”
道人聞言,沉思片刻:“太師果然見識不凡,深謀遠慮。其實這也好辦,讓子孫世代當官不就行了?”
嚴嵩一哂:“古人雲,君子之澤,五代而止。是有大德行的人也隻能福蔭五代後人。老夫久在官場,也算是過來人,想世世代代當官,沒有那麼容易。”
道人卻一點頭:“有!人生於世戴履地,若能得理地理照應,人澤定然綿長。如果太師能尋得風水寶地,百年之後葬於其中,定然能保十世子孫,其中必有一人位居公卿,州府郡縣之類官多如麻豆。”
嚴嵩一翻眼皮:“十世以後呢?”
道人搖頭道:“那就歸於命,非人力所能知了。”
聽到這,嚴嵩再也忍不住,向道人躬身一禮:“久聞終南道派堪輿之術下無雙,此事老夫就拜托道長了。若得功成,老夫以一窖白銀相謝!”
轉眼過了月餘,嚴嵩正在家練字,下人來報道人求見。
嚴嵩急令擺酒相迎。
酒過三巡菜過五味,道人:“貧道奉太師之令,在太師老家分宜縣踏到塊吉地,那處山水環抱風藏氣聚,風水上佳。
若有人葬於此,後世要出宰相。
可地形太大,貧道一時踏不準吉眼,便夜間借星鬥定位。
子夜時分,貧道正用羅盤規測北鬥,突然一陣風刮過,隻見地中湧出一穴,從中衝出個拳頭大的人,口中念念有詞,騎匹狗大的駿馬。
貧道用羅盤將人打落,那馬驚慌而逃,借月光看去竟是隻白兔。”
著,道人掏出一物遞上:“那人落地就變成了這樣子。”
嚴嵩接過,見是灰蓬蓬的一團物件,質地似石似玉,摸上去暖暖的,但形狀醜陋,看不出什麼具體名堂。
嚴嵩把物件放在桌上,突然桌下尋食的幾隻貓兒大叫一聲,爭先恐後向它撲去。
嚴嵩恍然大悟:“這是隻鼠形!”
道人聞言一拍額:“太師明鑒,您這一我倒想起來了,那人衝出地穴時,口中喊得正是‘灰鼠騎兔,權易柄’,也不知什麼意思。貧道後來一測,此穴正在風水吉眼上。”
著,道人打開手繪的堪輿地形圖。
嚴嵩看罷點頭:“不錯,此地有金鉤釣月之勢,是上佳吉地。不瞞道長,這塊地老夫早年堪過,隱約記得過去是家油坊,後來敗落了。若真是風水寶地,怎麼不見那油坊主人發跡呢?”
道人臉色微變:“這正明此地宜陰宅不宜陽宅啊。”
嚴嵩舉杯向道人敬道:“道長高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