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言,耶律信的神情更加冷冽了幾分,沉聲道:“尉遲家族,留的時日夠久了!”
那人頓時便明白了耶律信的意思,恭聲道:“屬下遵命。”
直到那抹身影消失在夜空裏,耶律信才抬眼看向含章宮的方向,輕聲道:“紅鳶,委屈你了。”
皇兄之死,讓他迅速成長,那個沒心沒肺的逸小王爺再也不存在了,留下來的隻有滿腹算計的漠北國君耶律信。
然而即便滿腹算計,他的心中也始終有那麼一方淨土,而褪去了青澀的他,也才剛剛開始明白,何為情愛。
於葉輕綃隻是年少眷戀,而對於蕭紅鳶,才是心之所念。
可他不能表露出來,至少在這漠北局麵未穩之前,他不能露出一絲一毫。
隻是希望,那個容不得瑕疵的姑娘啊,能夠再等一等他。
......
蕭紅鳶時至今日,才真正明白當初葉輕綃的話。
手腕上的鐲子帶著些微的溫度,可是她的心卻是寒涼一片。
想想當初的自己,是何其的單純?她竟然以為,玉可以被暖熱,人心就一定可以被捂熱。然而她卻忘記了,玉可以是實體,人卻能夠無心!
可笑她生了妄念,才換來了這樣的下場!
天色轉暖,然而這樣的夜晚,卻是格外的寒冷,冷的幾乎將她的骨頭都凍裂。
這些時日,那宮中的嬪妃幾乎都來了個遍,要麼就是來看她的熱鬧,要麼就是來嘲諷踐踏她的自尊。
而她蕭紅鳶,卻隻能受著,忍著。
剛開始,她不會忍,可是每一次打罵發泄之後,她身邊的人便會消失一個。到了最後,身邊唯獨隻剩下了秋雁一人。
那丫頭跟自己一樣,也是個烈性子的,蕭紅鳶的確怕了,害怕連這個丫頭也隨著一起消失,便隻能去忍。
外間又傳來了秋雁嗚咽的哭聲,蕭紅鳶卻覺得她仿佛再也不會流淚了。
眼眸刺痛,可是神色卻清明一片。
她緩緩的走出去,一把抱住了正在悄聲哭的秋雁,輕聲道:“有什麼好哭的,莫要哭了。”
秋雁反抱著她,抽噎道:“主子,咱們何曾受過這樣的苦?求您發一句話吧,奴婢便是拚死也會將您的現狀告訴王爺王妃的!”
可恨這漠北之人,明著昭告天下,道是貞敬公主已然成了一國之母;可是暗地裏,卻根本就沒有舉行婚禮,還將她們囚禁了起來!
“之後呢?”
蕭紅鳶淡笑著反問了她一句,又自言自語道:“父親和哥哥自然不會看著我吃苦,還有輕綃姐姐,她已經快成皇後了,更不會眼睜睜看著我落到這個地步。可是若因我一人,而戰火再起,你覺得值得麼?”
因她一人,導致百姓再次流離失所,戰火狼煙蔓延,那她蕭紅鳶便是千古罪人。
她擔不起這個名聲。
更何況,還有那個人嗬。
他對她無情,她卻做不到無義。
蕭紅鳶抱著秋雁,終而忍不住,緩緩淌下一行清淚來。
而她不知道,那漆黑的夜色裏,正有人坐在宮牆之上,低頭凝望著自己。
他的眼中暗沉一片,可那心痛和憐惜卻是遮掩不住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