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夥子吸了口氣,用雙手蒙住臉說:“我去那裏是為了和劉娜見最後一麵。我從窗子裏爬進去的時候,被劉明誠捉住了。他把我打了一頓,說他在下次巡回審判時一定要親眼看我被絞死。”
小夥子的聲音變得吞吞吐吐。
“我拔出刀子。我的初衷隻不過是想嚇唬他,讓他走開。可他向我撲過來,我們一起倒在地上。後來到底發生了什麼,怎麼發生的,我就不知道了。他騎在我身上。然後……然後我……”他吞咽了一下。
“我把刀插在他胸口。”
他的身體又顫抖起來。
藍琪把手放在他的胳膊上撫慰他。
他看著她說:“仆人們聽見喧鬧聲,都奔進房來。我知道他們是怎麼想的。他們以為我闖進府邸是來殺劉明誠的。我有什麼話好說呢?我跳出窗子,拔腿就逃。”
“逃到陵墓?”
“是的。”小夥子的薄嘴唇上露出一個不自然的笑。
“我認為這真是個妙不可言的玩笑。劉明誠對我訴諸於法,給我加上偷竊的罪名,可我卻躲在他的家庭墓地裏。”
笑容消失了。
“當然我偷了食物。難道我就該活活餓死嗎?我在那個可怕的地方呆了十七天。我是從旁邊把牆撞碎了進去的,然後用泥和草皮把洞堵住。
“是的,我知道。”
“那天晚上我回到那裏去是個錯誤。”小夥子說。
“我沒有料到那幫人把我盯得那麼緊。”
“他們找到你啦。”藍琪小聲說。
“是的,他們把我拖了出來……”他的聲音越來越輕。
“是的,我知道他們幹了什麼。”
小夥子的眼裏充滿絕望,低聲問:“劉娜後來怎麼啦?”
“我不知道。根據傳說,她跳河淹死了,不過我昨天跟一個人,一個曆史學家談過,他對這件事了解得很多,他說沒有人真正知道她到底怎麼了。所有的人確切知道的一點就是她失蹤了。”
“另外半枚玉佩在她那裏。”小夥子說。
“我把玉佩切成兩半,我們每個人各拿半個,因為我們感到我們在分離時隻活了一半,隻有在一起時才是完整的一個。”
焦慮不安的目光逼視著藍琪,刺穿了她的心。
“當你撿到我的半枚玉佩時,你把我從黑暗中救了出來。隻要找到劉娜的半枚玉佩,她就也會醒來。”
他用瘦長的手指抓住藍琪的手腕。
“劉娜的半枚玉佩在劉明誠府邸裏,我能感覺到它,我能像晴朗的夜晚月亮的引力一樣強烈地感覺到它。你一定要到那裏去。你一定要找到它,把它交給我。然後我們就可以團聚。我們終於可以團聚了。”
“是的,是的,我明白。” 藍琪連聲答應。
一雙哀憐的黑眼睛又牢牢地盯住她。
“她過得不舒坦。“小夥子低聲說。“我的劉娜日子過得不舒坦。”
“那就跟我去吧。”藍琪提高聲音說。
“馬上跟我到府邸去。我們可以一起去找。”
他搖搖頭說:“不,我不能去。我在那個地方濺了血,是不能進去的。”
他抓住她的手臂。
“你一定要找到那半枚玉佩,把它交給我。”
“好的,我一定去找,我保證。不過我必須小心。”她轉過頭,向霧裏凝視著。
“他們犯了疑,我不能對他們說,說了他們也不會理解。他們為我擔憂。據我所知,他們很可能會跟蹤我到這裏的。”
小夥子的一雙凹陷的眼睛刺穿霧,一陣長時間的靜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