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打斷道,“跟我們有關係嗎?”
“跟我們能有什麼關係,”壯漢一笑,“那都是江湖大俠、朝廷權貴的玩意兒,我們山裏小老百姓過好自己日子就行。”
“可隱婆剛才為什麼要念叨它呀?”
“隱婆現在年紀大了,什麼不念叨?昨兒念叨完了摩婆浪費米糧還又念叨你一天到晚頭發亂糟糟呢。”
小旗子一聽更沮喪,眼眶一紅傷心起來。“可她今兒就不認識我了。”
“小旗子,”壯漢也歎息,拍了拍孩子的肩,“婆婆她年紀大了,再過一陣子,也許誰都不認識了。”
那時候滿世界都將是這孤寡老人的陌生人,墳土埋了半身。
大夫的藥換完了。紗布紮了個結,又凝神把了脈,確認睡熟的老人家好好的,才把她手放進暖乎乎的被子裏,輕著動作收拾地上的藥,說,“行了,大家散吧,隱婆明天就好了。”
屋裏聚著的寨人們紛紛朝著屋外去了。
姑娘坐在地上,凝視老人家的臉,有些出神。
壯漢拍了拍姑娘的肩。“阿芒,走了。今天是福叔家來守隱婆。”
福叔福嫂走上來,朝著姑娘點點頭。
姑娘站起身,又朝著隱婆望了望,才跟著人們出了屋門。
隱婆住的屋子是二層高,她獨自住在一樓,二樓空空蕩蕩,對她來說沒什麼用處,平日裏便給寨人們放東西用。
一出了門,壯漢忽想起什麼來似的,抬頭看了看寂無人聲的小屋二樓,伸手去拍小旗子的腦袋,道,“小旗子,東西去拿了沒有?”
“拿了拿了,”小旗子道,“今兒一早我家就下了山,把上月在城裏訂的芒果全背上來了,我大爺帶我二爺四爺和我和我爹一塊去的,好幾筐呢,每個筐有這——麼——大——”他比劃著,“都放隱婆家二樓了,聞起來特別香。”
“好!明天我去跟你奶奶說說,咱們拿芒果做點好吃的,最好能弄成個小宴,咱們全部到後山空地上去好好吃一頓,熱鬧一點,也讓隱婆高興高興。”
壯漢說完這話,一轉頭看見神色平靜的姑娘,又促狹起來,刻意又問了一遍,“小旗子,寨裏上月在山下城訂的芒果是不是已經背上來了?”
小旗子看看壯漢,又看看姑娘,眨巴眨巴眼睛,“是呀。”
“這就不好了,”壯漢搖搖頭,“芒果已經拿了,我們家阿芒明天就沒法說她去拿芒果,找不到借口下山了。”
這話說得音量挺高,周圍寨人們一聽都笑了,明裏暗裏瞅她。
姑娘抿抿嘴,誰也不看。
壯漢又道,“小旗子,你管他叫‘大妖怪’的那個人,上次走的時候,說他什麼時候回來來著?”
小旗子答道,“說是這月十五。”
壯漢道,“今兒是什麼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