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頭杜蘅早聽見她喊,因喬媒婆還沒出門,實在羞得不敢出來。
杜若一頭撞進房裏。
“阿姐——”
“這一臉的水!”杜蘅邊擦拭,邊搖頭無奈地問。
“又看上什麼好東西了?”
“阿姐——”
杜若故意把臉藏在帽兜裏,甜甜地喊了一聲。
那帽兜出的好鋒,毛絨絨一圈籠住杜若巴掌大的小臉,把鬢發嘴角全掩了去,隻剩下一雙輕靈嫵媚的貓兒眼。
“是要首飾衣裳,還是鋪子裏新出的好果子?”
杜若笑嘻嘻抓住杜蘅的雲紋短襦搖了搖,掐出底下空落落一把纖腰。
她便捉狹地噯聲劃臉。
“阿姐!這兩個月,家裏的門檻都要叫媒婆踩爛了,你可要多吃點,太瘦了不好生養,婆家不喜歡呀。”
“去你的!”
杜蘅唾了一口。
“好個出門讀書的女郎,哪裏學些嚼舌根子的混話。”
她長長地睞妹子一眼,“到底要什麼?”
話說到這裏,韋氏送客回來,纖長的身影經過耳房門口,神色若有所思,仿佛沒聽見姐妹倆打打鬧鬧。
杜蘅的目光頓時被燙了下,不自在起來,側開臉咬著下唇沒出聲。
杜若哈哈一笑,故意大聲嚷。
“阿姐!買了這個,待會兒我就幫你打聽去!今天這個媒人可跟頭先的不一樣,穿金戴銀,耳釘子還鑲了珍珠呢!定是個官媒人,她要給你說的,是個做官的小郎君喲——”
杜蘅聽得麵色大變,還沒說什麼,韋氏已駐足在門口問。
“你方才既然瞧見了人,怎不向人行個禮,說句話,裝裝晚輩的樣子?轟轟隆隆往裏跑,全沒半點兒閨閣裏的矜持。”
杜若眨巴眨巴眼。
“她來相看阿姐,我往前頭湊什麼?”
韋氏也不多問,自去了。
杜若便又扭上杜蘅,搭著兩手拱在胸前,小耗子拜年似的晃。
“就這一次,絕沒下回了。那屏風你看了保準也喜歡,做工真精細,月亮就跟畫兒上似的,又大又圓又白。”
“杜家家底兒薄!”
杜蘅一口拒絕。
“比不上你學裏那些姐妹,今日添個翡翠鐲子,明日添個金寶瓔珞,都不當回事兒。”
杜若掛著笑,也不反駁,隻管盯著她瞧,半晌杜蘅沒法,隻得問。
“多少價碼兒呢?”
“老板精得很,我跟他磨了半天,好說歹說,三十二貫肯讓我。”
杜蘅薄薄的嘴唇一下子抿緊了,狠狠瞪了她一眼。
杜若忙道,“你別急嘛。我方才算過了,我的私房有十來貫,阿姐再貼我十來貫就夠了。”
“胡鬧!十來貫是小數?夠咱家好幾個月吃用了。這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