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巧蓮葉走來。
“榮喜道要告半日假,元娘子去蘇家未歸,榮喜在外頭等大娘子示下。”
“應了就是,叫壽喜替他半日。”
蓮葉答應了要去,韋氏忽然靈光一閃,伸手攔道,“且慢,你叫榮喜進來,我有話問他。”
蓮葉滿心狐疑喚了榮喜進來,抬著臉要聽不聽的,韋氏卻叫她出去候著。
蓮葉自謂在這家裏地位不同於尋常奴婢,在外頭兜了半圈,輕手輕腳摸回來,躲在窗下偷聽。
榮喜皺著眉頭回憶。
“是,那日二娘子要出門去探……探什麼王妃。剛巧大姑爺頭回上門,撞個正著。當時媒人已來了,大娘子在正堂陪著說話的。”
“大姑爺與二娘子可說了什麼?”
榮喜便有些為難,支吾了兩句。
“你如實說來,自然有你的好處。”
榮喜尚未答話,門外的蓮葉眼底驟然一沉,心道難道杜若與小柳郎竟惹出了什麼首尾不成?這是什麼時候的事!真有這一出,瞧她元娘子還有什麼麵目在自己跟前搖頭擺尾?!
蓮葉心中劃過一絲竊喜,把耳朵緊緊貼在窗紗上。
不想榮喜想了半天,幹巴巴地道,“也沒什麼呀,二娘子說這裏就是杜宅,大姑爺便進來了。”
韋氏心頭一鬆,開錢匣子取了一吊錢,揮手道。
“你去吧。”
榮喜抓抓耳朵站著沒動。
“對了,後頭大姑爺要走,又碰見郎主與二娘子一道回來,在門口郎主問了大姑爺幾句話。二娘子旁邊站著沒吭聲。”
韋氏頹然往後一倒,疲憊的閉上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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轉眼二月初八,春雨如絲,洗的滿城碧綠輕透。
杜有鄰休沐,坐在家中讀《子安詩選》,忽然想起前日同僚說有波斯商人遠道而來,販了極難得的珠寶首飾在西市叫賣,便丟下書去瞧貨色。果然華麗貴重非比尋常。他看了滿意,令福喜回來拿錢。
杜若正坐在房裏描紅,便問,“阿耶要多少?”
“三十貫。”
杜若聽得惱怒,家裏統共剩下不足四十貫,他還想往無底洞裏填多少。隻是這當口兒嚷開了,行事終究不便,她便自袖了賬本來尋韋氏。
西跨院裏煙氣氤氳,阿娘果然又盤腿坐在塌上念經,蓮葉不在身邊。
聽她說了因果,韋氏連坐姿都沒有變,淡淡道,“郎君總說你聰慧,我卻覺得你是天生的牛心古怪,最會鑽牛角尖。”
杜若翻了翻眼皮,不耐煩道,“阿娘又扯到哪裏去。”
韋氏打量了她幾眼,意味深長地笑起來,好整以暇的神情仿佛貓兒戲弄老鼠。
“你已打定主意要做柳家婦,還管杜家錢財作甚?花便花了,戴身上好看。”
此話一出,杜若直如頭頂上打了個焦雷,正正劈中天靈蓋上,疼得她稀裏嘩啦直犯糊塗。
這樁事她沒對任何人說過,就連跟海桐也沒提起一個字,阿娘怎麼會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