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隨手摘了發?釵,長發?嘩地披散開來,猶如流淌的墨汁,包裹住鮮潤飽滿的臉蛋如桃花嬌豔。
杜若沒好氣兒,“殿下?允文允武,跟小女子搶什麼花球。您不來我還能多踢一會兒呢。”
李璵搖搖手,“明月院裏?亂成一團了,也就你這兒還清靜些。”
他大踏步走到貴妃榻坐下?,將腿一伸。
鈴蘭見杜若主仆全然沒有要動手的意思,忙趕過去半跪著替他脫了黑鳥皮靴。李璵將兩手墊在?腦袋底下?,躺著看著天上流雲,徑自發?起?怔來。
李璵自說自話盤踞了自家娘子專門布置的好地盤兒,海桐忙叫小丫頭?回房搬了一張矮凳出來擺在?榻前。
杜若翻了翻眼皮不肯坐下?,反向後退了一步,背著手倚著石榴樹,火紅的榴花底下?她通身?青翠清朗,像一棵堪堪發?芽的嫩柳。
“六郎畢竟是早產,恐有不足之?症,多召些太醫醫婆看著,好叫王妃放心。再者,王妃母家派了幾個積年嬤嬤。明月院地方淺窄,想是忙亂些。”
李璵從鼻子裏?哼了一聲。
杜若又道,“其實隻要殿下?守在?府裏?不出去,王妃心裏?總是定?的。”
李璵看了看院中?繞著伺候的諸人?,蕉葉赫然在?列,便嬉笑著拍了拍軟塌,一雙桃花眼亮閃閃的招搖。
“她生她的兒子,我樂我的。二娘,過來坐。”
他一意故作輕佻行徑,將自己當杆槍戳在?旁人?眼裏?,杜若狠狠眨巴了幾下?眼睛,摁下?怒氣,嫣然一笑,輕飄飄裙角晃過貴妃榻,仿佛沾上了李璵的腳尖。
她堆著滿麵?的笑意。
“披頭?散發?不成體統,妾去理妝更衣,勞殿下?稍待。”
海桐跟著她轉到後堂。
杜若一進屋便把發?釵甩在?梳妝台上喝道,“你去,叫人?燒水,我要沐浴。”
海桐奇道,“王爺還等?著呢,你洗澡又慢,折騰一個時辰,他怎麼辦?”
“我管他的!”
海桐催了三四桶熱水,杜若先叫把橙香花水倒在?浴桶裏?,泡了一會兒,又嫌氣味寡淡,就全倒了換水。
李璵躺在?院子裏?,左等?不來,右等?不來,一盞茶吃的沒了味道,還不見她現身?,兩道長眉便立了起?來,再看鈴蘭、蕉葉兩個也是滿麵?狐疑,遂板著臉問。
“杜娘子怎的,今日不適嗎?”
鈴蘭忙道,“奴婢去瞧瞧。”
她趕到後堂,正聽見屋裏?海桐說,“娘子向來最?喜歡玫瑰花水,今兒怎麼也聞不得了。”
杜若扁著嘴慢騰騰道,“不是我不喜歡,上回王爺說這味兒太衝,叫別用了。偏我又給忘了。”
“這樣要緊的事兒娘子也能忘了!”饒是鈴蘭多麼穩重的人?,聽見也不免發?急,忍不住在?外頭?插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