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是半晌沒有動靜。
她?戰戰兢兢睜開?眼?,見麵前站著一臉無奈的長風,滑稽地把兩隻手舉過頭頂,做投降姿態。
再看?李璵,正搖著頭,口氣悵惘不屑。
“我李家可是馬上得的天下。別說兒郎們?精於騎射,就連為夫的曾祖母則天皇後,那也是一根鞭子,一把匕首就能馴服烈馬的女郎。娘子這般膽小,豈不丟我李家的臉?”
則天皇後馴馬的故事杜若自然聽過,可是人對陌生的東西,那是打從心眼?兒裏害怕。
杜若從來?沒有親近過馬匹,聽出李璵帶她?出門的目的,還不止於為他?的獵殺叫好,竟有要教她?馴馬的意思?,又怕又慌亂,要不是當著長風的麵兒,幾乎就要跺腳哭鬧了。
李璵遺憾道,“嘖嘖。那算了,咱們?走那條道兒吧。”
長風道是,回頭向合穀和太?衝揮手,三個人失望得很,垂頭喪氣把弓箭背回背上。長風自走到前頭領路,也是悶悶的不響。
杜若有些歉意。
李璵挨著她?身邊兒。
“不怪你,是我平時?約束嚴厲,難得放他?們?出來?一趟。你不知道,他?們?三個連長生,身上都有功夫,原是專為周全我安危的,悶在宅子裏跑腿打雜,委屈了。”
杜若詫然回頭看?他?。
“殿下受過傷?”
李璵連忙遮掩。
“學騎射功夫哪有不受傷的,我還算好,長於太?平年月。你沒瞧見過聖人身上,前胸後背,胳膊上臉上,聽鄧國夫人說,到他?登基,前前後後三處大傷,再深些可取性命,還有十一處小傷能斷腿腳。”
李璵慣常提起李隆基,總是憤慨仇恨居多,難得這樣閑閑道來?,是對長輩篳路藍縷建立功勳的淡淡欣賞。
杜若頓了頓沒再問,主動把手塞進他?掌心,跟她?想象的一樣,幹燥溫暖,十分令人放心。
李璵扭開?頭,牽出一個心滿意足的笑容。
長風帶著兩人左轉右轉,沒深入密林,反沿著邊緣繞到外頭。
地勢漸漸起伏,樹木逐漸稀疏,待走到一片緩坡時?,風景已經大變。雜亂品種的樹木全部?變成了粗壯、高?聳的鬆樹,猶如一把把利劍直插天空,穿破雲霄。
再穿過這片鬆林,視線豁然開?朗,緩坡上綠草如茵,竟是一大片空曠的草場。一條細細的溪流從林中流出,兩旁開?放著無數不知名的細小花朵,各色各樣,明豔芬芳。
杜若越看?越愛,甩開?李璵跳著向前。
李璵道,“前頭還有一個小瀑布,再走兩刻鍾功夫就是了。娘子恐怕累了吧,就在這兒歇歇。”
杜若跪在地上捧起一捧溪水,那水冰涼,卻清澈無比,陽光似提著裙子的舞姬晶瑩跳躍。
她?心裏有說不出的暢快,認真飲下,索性坐在腳後跟上,回身道。
“殿下快來?,這水好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