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了??你何罪之有?”
李璵揣摩他戒備的眼神,鼓起?腮幫子,二?十七八歲的人,還帶著些少年意氣。
“……臣年長無?用,愧對社稷,不能為聖人分憂,反成了?許多野心之人的借口,臣無?力自辯,隻有自請……”
“自請什麼?削爵嗎?你這個性子倒是跟你阿娘一模一樣,但凡有點兒什麼風吹草動?,先把脖子一縮,要殺要剮由著朕來!是朕逼著你們母子享這份兒榮光的嗎?這天家姓氏,玷汙了?你們嗎?”
李隆基驟然打?斷他,砰砰錘擊把手?,更赤足站起?來。
光溜冰冷的腳趾就挨著李璵重重錦繡的外袍下擺。李璵抬頭戰戰兢兢地看?他,也不說話,隻皺著臉把背挺直,冷了?眉眼。
“臣不明白聖人說什麼,罪婦王氏怨懟君上,早已伏誅,臣那時?年紀小,記得的事情不多,不過還記得王氏極愛惜聖人正室的名分,臨了?戴著九鳳銜珠的大頭麵,穿了?禕衣。”
李隆基登時?無?言以對。
王氏死狀甚慘。
更淒慘的是,她的屍身乃是被將將十三歲的李璵和他抱在懷裏才三歲的李璘發現的。高?力士匆忙趕到,先從李璵手?裏搶過抓著王氏頭上銜珠把玩的李璘,然後捂住李璵的眼睛。
之後李璘停了?一個多月再開口說話,而李璵的沉默古怪亦是一日重似一日。
兩個不大熟悉的人麵對麵看?著,氣氛尷尬僵硬。
半晌還是李隆基先開了?口。
“你說的野心之人是韋堅嗎?”
李璵有點難堪,支吾了?下。
“是,就是臣的妻舅韋郎官。韋家世代?簪纓,韋郎官更從邊將入朝,心裏難免懷了?些期望……加之這二?年,宗室不大太平……”
“哦,是他親口與?你說什麼了??朝廷規製,皇子不可結交朝臣,你們雖是至親,隻要你恪守規矩,也沒什麼機會見麵罷?朕猜,你上回見他是遺珠滿月那次?”
李隆基重新坐下,語調轉為懶散隨性,眼睛半開半合,目光透過濃密睫毛溢出來,落在兒子身上。
李璵老老實實的嗯了?聲,捋了?捋衣襟。
“就是那回,聖人也來了?的。”
李隆基躬身趨前一些,湊近李璵問。
“三郎的意思是,郯王是韋堅安排的,為了?奉你為主?,或是奉他的外甥為主??”
他眯眼想了?想。
“朕記得韋堅沒有特別偏寵的妾侍,薑氏夫人隻有一個兒子。他真要打?這個主?意,就該先生個女兒,與?你的嫡子結下娃娃親,好比館陶公主?尊奉漢武帝。不然你有日飛上枝頭撇下韋家,他豈不是莫可奈何?”
李璵深深叩頭下去。
“臣,遠遠不及聖人韜略,拿捏不準朝臣的心意,隻是聽?韋郎官口口聲聲念著臣有中宮養子的身份,年歲又?長。那時?臣急切,忙說大哥最是年長,有大哥在一日,臣便不能逾越……不想沒過幾日大哥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