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璵收住腳步, 兩手背在身後, 淡淡看向雨濃。
“誰惹太?子妃不高興了?”
雨濃陪笑, “沒有沒有, 才晉的位份, 誰敢?!是六郎才在院子裏跌了一?跤, 方才給他上?藥,哭得吱吱哇哇的, 抓傷了太?子妃,所以有些生悶氣罷了。殿下?既然來了, 自然什麼事都?沒有。”
她又主動招呼杜若。
“這麼熱的天,奴婢記得杜娘子最經不得太?陽曬了, 快坐下?吹吹冷風。”
李璵臉色緩和了些, 往上?首坐了, 英芙便打算與他對麵而坐,李璵拿手一?攔。
“今日要問你的話,你先站著吧。”
外麵已是深夜了,羊角大燈的光輝卻令室內亮如白晝。
太?子妃韋英芙身姿挺拔,宮妝儼然,兩手端肅地握在身前,寬大的袍袖鬆鬆垂落幾乎曳地,高聳發髻上?插戴全套頭麵, 金光閃閃的九頭大鳳簪昭示著後位空懸之下?,帝國?第一?命婦的威嚴。
可是這位給予她一?切尊貴的新任儲君,此刻卻以一?種戒備、懷疑又充滿了輕視的目光打量著她。
英芙不明所以,但?是兩人疏遠已久,她已經忘了要怎麼侍奉這位名義上?的夫君,索性硬碰硬,嗤笑了聲,退後兩步,趾高氣揚地仰頭問。
“不知太?子要問什麼?”
李璵有些煩躁,忍著火氣緩緩端起宮人上?的熱茶,偏就燙的下?不了口。英芙等?的不耐煩,轉頭看向一?身月白素紗單衣,裝扮十?分清減的杜若,側了側臉,高傲地一?笑。
“殿下?何必來問我?杜娘子生辰在即,殿下?想給她提一?提銜兒,哄她高興,隻管辦就是了,難道?我那樣沒眼色,專給殿下?找不痛快?況且,這府裏連宮女內侍都?不歸我管,杜娘子拿了我的人去,三四日不給解釋,我都?不敢多說半句話。”
“太?子妃賢良大方,孤向來知道?。”
李璵幹巴巴的回了一?句,吹著熱茶,又不說話,杜若也仿佛沒聽見英芙的抱怨一?般,隻斂了斂衣裙。
形勢很不對勁,雨濃極之不安,比著手走?上?來,貌似無意?的擋在英芙身前。
“杜娘子才來時,樂水居人手不足,蕉葉曾去伺候過一?陣子,她勤勉小心,大約入了杜娘子的眼,這陣子叫過去幫幫忙,都?是常有的。譬如翠羽偶然來咱們這邊兒。太?子妃怎麼會計較這種小事呢。”
李璵偏頭望了望英芙,答非所問,“風驟呢?”
雨濃心裏一?個咯噔,心裏忽然浮起一?陣極其不好的預感,偷眼向上?望,李璵寬衣廣袖,姿態嫻雅自在,可是嘴角分明掛著一?絲挑釁的笑意?。
“她……她有日跌碎了太?子妃心愛的玉鐲,被罵了幾句,嚇得了不得,日夜啼哭,後頭鬧著要出去,就,就送去莊子上?了。”
“郎主收用過的婢女,雖未抬成妾侍,說放出去就放出去嗎?這是哪家的規矩?萬一?她身上?懷了孤的骨肉怎麼辦?還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