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是等到第二日再醒來,她按著腦袋,在床榻上呆坐了好一會兒。
“姑娘怎麼了?”
“一早起來連話也不說。”
“可是昨個兒受了風寒?總不會是魘著了吧?”
鍾念月是做了個夢。
一覺醒來,還滿腦子都是一隻青蛙趴在她的麵前,衝她喊“孤寡孤寡”。
弄得她見著晉朔帝都覺得腦仁疼。
於是臨了站在晉朔帝的車輦前,她卻是停住不動了。
宮人禁不住小心問出了聲:“姑娘怎麼了?”
鍾念月扭頭看向大皇子,笑道:“今日咱們同車如何?”
大皇子如今已經勘破她的身份,當即惶恐躬腰擺手:“不敢,不敢。”
他又不是蠢鈍如豬。與她同車,擎等著他父皇來收拾他嗎?
鍾念月:“……”
我人緣竟差至如此地步?
因前去青州是為救災,於是自出門起便是輕車簡行,此時要多找幾輛可搭乘的馬車都沒有……
鍾念月輕歎一口氣,那便隻有……禍害相公子。
“洛娘,走。”她道。
洛娘便立即跟了上去。
鍾念月也並非會肆意將自己放置於危險之中的人,臨走的時候,她還沒忘記理直氣壯薅上兩個禁衛跟隨。
倒是大皇子此時禁不住多瞧了兩眼,好像還生出一分戀戀不舍來,他問:“你這是要去誰的馬車裏?”
鍾念月沒應聲。
相公子因病,獨自乘一輛馬車。
主要是旁人見他病得厲害,也著實不想沾了他身上的晦氣,正正方便了他行事。
他手托幾個核桃,於掌中盤轉來去,因著他將馬車四下簾子都牢牢扣上了,風輕易掀不起來,裏麵便難免顯得昏暗了許多。他蒼白的麵容於昏暗中,也就頓添了幾絲陰沉。
此時一隻手伸來,扯了扯簾子。
相公子一頓,低頭一瞧,隻見那隻手生得纖纖如玉,分外漂亮。
“快將簾子打開。”鍾念月道。
相公子深吸一口氣,額頭上的青筋都跟著跳了起來。
鍾念月:“我怕他在裏頭憋死了,你來,將簾子劈開。”
相公子聽見這話,便知鍾念月是帶了人來的,登時眼皮一跳,連忙從裏頭解開了簾子。
簾子一掀,光亮傾泄進去。
相公子病歪歪地倚著枕頭,道:“這是作什麼?”
鍾念月:“我瞧你這處極好,讓我坐一坐。”
說罷,她便鑽進了馬車。
那車夫也自然而然被禁衛替下了。
相公子喉頭一緊,頓覺這人如他克星。
他仍有血海深仇在身,自然不能與她一般見識……且忍一忍……
隻是他到底還是見識少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