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念頭剛起,他們背後便傳來了一聲:“等等。”
那府兵往前幾步,目光不自覺地落在鍾念月的身上,笑道:“她梳的不是婦人髻,想必是你的妹妹吧?你們家住何方?不如由我等送你們回去?”
相公子一口老血哽在了喉中。
他有些後悔了,早知如此,他方才就該立時出手,而不是因著他們一時的放過,便就此鬆懈下來。
此時他若推拒,便顯得奇怪了。
其餘府兵也正瞧著他們呢……
還不如剛才就起衝突,如今這實在像極了軟刀子割肉。
但不論相公子如何後悔,鍾念月已經勾唇一笑道:“我認得你們主子。”
府兵麵色一淩:“敢問您是哪家的姑娘?”
鍾念月道:“領我去你們府上喝杯茶不就是了?”
相公子心下已有了決斷,他驟然間露出慌亂之色,道:“我還有一物放在那廂房中!不成,我得去取回來,那是我娘的遺物……”
府兵見狀道:“你快去,火都燃起來了。你兩個仆人拎兩桶水去……免得將你燒著了。”
相公子匆匆轉身而去。
鍾念月看著他的背影,翻了個白眼。
狗東西,跑得還挺快。
這一去便是小半個時辰。
鍾念月抬眸道:“他隻怕不會回來了,且先送我去你們主子府上吧。”
府兵疑惑地點點頭,一麵命人去尋相公子,一麵邀請著鍾念月出了門。
這條通往大皇子府上的路尤其的長。
有那麼一瞬間,鍾念月甚至想過,要不要幹脆走了好呢?反正這口鍋還能扣在相公子的頭上。
可那念頭慢慢地就削弱了下去。
我在這個世界是沒有真正的親人的。
可原身有啊。
我怎麼能叫她的父母親人傷心難過呢?
還有,我隻是想要知道……我丟了,晉朔帝當真會難過得落下眼淚麼?隻是……有那麼一點點的好奇。
鍾念月心中小聲道。
小廟被燒。
這廂太後不動聲色地又扯壞了一串珠子。她掀了掀眼皮,胸口起伏,忍了又忍,到底還是沒能忍住,罵道:“他自己丟了個人,窩著火,卻要燒我的廟!什麼東西?!”
“皇帝何時這般野蠻做派了?”她扶著額角,兩眼直發黑。
底下宮人戰栗,一時無人敢答。
……
大皇子回府時,鍾念月已經托人往鍾家捎信物去了。
她不大信得過大皇子,但大皇子手下的府兵尚算靠譜,所以她一麵留在這裏,一麵也得等自己的家人來接自己。
大皇子近日麵色沉沉,眼底透出幾分疲色。
他聽得身邊的親衛道:“殿下,那姑娘說是識得您,要來您的府上……”親衛訕訕道:“怕是要同您告狀的,我今個兒在那個小廟裏放了把火,怕是嚇著她了……您可得饒過我……我也是見那些個僧人執迷不悟,死活不肯走,這才放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