負責瞭望的水手,正仔細辨認著海麵,朝站立在甲板上的船長喊道。
可由於夜色昏暗,又有迷茫海霧阻隔視線,這位水手根本無法判斷那到底是什麼東西。
“繼續保持瞭望,亞登,不用理會它。”
剛下達完命令的船長,將目光轉向船舷。他一邊操控尾舵,一邊朝著海上望去。
“動了動了!先前撒下去的網動了!不對……這網好沉!兄弟們……快來…來幾個搭把手啊!!”
一個負責起網的健壯水手正拚命拉扯著纜繩,努力想要將其提起;雖然他的額頭早已青筋密布,雙臂的肌肉也早已緊繃,但海中的魚網卻幾乎沒有提升的跡象。
“哈維斯,這可不像你啊,怎麼連漁網都拽不動了?還是說來了條大魚?哈哈……”
其他的船員紛紛嘲笑著這位拽網的水手,但還是主動過來給他搭了把手,握住纜繩朝著甲板一齊用力拉扯。
好在水手們都是相對健壯的那一類人,多人合力拉扯下,魚網也漸漸有所抬升,從海裏露出了一角。
但是,隨著魚網被不斷上提,他們卻感受不到任何魚網被拽動的感覺,仿佛自己撈到的是一堆死物。
這可不是什麼好兆頭——一般來說,這種情況下撈起的大都是些破爛而已。
可隨著魚網最終被完全收起,拖拽到甲板上時,水手們卻全都愣住了:
因為沉重的魚網內裝著的並非破爛雜物,也並不是魚群,而是.....
一個溺死的男人!
“怎麼是一具溺屍?唉,可惜了。”
當水手們把男人從糾纏在一起的魚網中解脫出來時,他的樣子簡直糟糕透了:
蒼白的皮膚毫無血色,讓他被水浸濕的黑發更顯得突兀;渾身上下的衣服早已濕透,四肢也是冰冷一片。
而這個溺水瀕死的男人,正是克蘭。隻不過,他現在穿著的並非先前的那套作戰服,而是一身輕甲,身後還背負著一柄長劍。
克蘭此時保持著覆麵朝下的姿勢,有兩支箭矢深深刺入了他的後背,幾乎要將他貫穿。
但他的運氣還算不錯了。一般來說,被血腥味吸引而來的鯊魚,會將他啃食得僅剩一副骨架。
而在水手們看來,他是不久前剛剛溺死的。因為屍體的麵容非常清晰,還沒有開始浮腫,甚至也沒有任何海水腐蝕的痕跡。
雖然水手們對於打撈起一具死屍晦氣無比,但他們也無可奈何——畢竟漁網可不會自己分辨獵物。
按照漁民間不成文的規矩,凡是打撈起來的溺死者,打撈者都會安排將其火葬。同時,死者身上的財物也自然都歸撈起他的漁民所有,雖然一般都不怎麼值錢就是了。
畢竟,誰都不希望自己在發生海難後的最終歸宿,是在海水中慢慢腐爛。據說這樣的人死後靈魂會被禁錮在海中,永遠無法得到解脫,
因此,這個古老的規矩也就流傳了開來,成為了不成文的約定。
“把他拖到寬敞點的地方。稍微準備一下,就送他最後一程吧。”
船長拉瓦錫的語氣夾雜著些許無奈,但更多的則是惋惜,隨即安排兩名水手將克蘭好好安葬。
每一個出海的水手都會料到自己有這麼一天的,或早,或晚,他自己當然也不例外。
畢竟,運氣可不是能伴隨一生的東西。
“看呐,他身上的那把劍看起來品質還不錯,應該能值不少錢。”
其中一個水手發現男人身後背負著劍鞘,順手將其解下。
抽出劍身後他發現:這是一柄做工精良的單手劍,劍身很長。劍柄的位置銘刻著一行小字,依靠微亮的月色依稀可以辨認:
“克……蘭?克蘭?難道這就是你的名字嗎?”
水手無奈地聳了聳肩,並沒有在這個名字上糾結太久,轉頭看往劍身的部分,卻冷不丁地被反射的月光晃瞎了眼。
它被海水浸泡了這麼久,卻沒有絲毫鏽蝕的痕跡;哪怕是在黑夜裏,劍身的銀光依然凜冽。
它的質地絕不是普通鋼材,肯定還摻雜了其它成分。而可以肯定的是:這把劍的價值絕對不低。
而就在這個時候,負責解開屍體衣物的漢克斯卻突然發出一聲尖叫,仿佛觸電一般地縮回了手,連惺忪醉意都因驚嚇衝淡了不少。
他的眼神劇烈跳動著,甚至連喉嚨的聲音也在不住地顫抖。他張大了嘴巴,卻根本說不出什麼東西:
“他....他....他他!!”
“到底怎麼了漢克斯?你是沒見過死人嗎,至於嚇成這樣?”
聽到尖叫聲的拉瓦錫對此並不滿意,他認為自己的船員都算是經曆過風暴的硬漢,怎麼可能被區區一具溺屍給嚇倒。
“他還活著!船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