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草木不開靈智時,無心,無情,可一旦生了靈智,心緒情感波動都是人類的數倍。
譬如平南縣的這株鳳凰木,靈智一開,便是一百二十年。
萬物生發的季節,春雨貴如油,稍稍幾滴甘霖,便能叫那些紮根於大地的綠色精靈眉開眼笑,拚命生長。彼時,平南縣還是個荒山野嶺,並不屬於夏國。
有個年輕男子,背了個月白色箱籠,還牽著個半大孩子,自夏國而來,定居在此。
那個時候,鳳凰木也不過和成人一般高。
沒開靈智的它,本以為那個年輕,自帶清貴之氣的男子,在這樣又偏又荒的地方住不了幾天。它冷眼旁觀著他建房、打獵、洗衣、做飯、教導孩子還有彈琴,旁觀了一天,兩天,三天,一個月,兩個月……它再也冷眼不起來。
或許是因為它見過的人不多,亦或是它見過的人太多,而像他那樣的人它從沒見過第二個。
他好像沒有任何欲望,眉眼永遠是溫柔的疏離的,淡漠的,卻又好像有著火山般濃烈、一觸即發的欲念,深埋心底。
鳳凰木開始好奇,他為什麼每日總彈同一首曲子。
“有一美人兮,見之不忘。
一日不見兮,思之如狂。
鳳飛翱翔兮,四海求凰。
無奈佳人兮,不在東牆。
將琴代語兮,聊寫衷腸。
何日見許兮,慰我彷徨。
願言配德兮,攜手相將。
不得於飛兮,使我淪亡。
鳳兮鳳兮歸故鄉,遨遊四海求其凰。
時未遇兮無所將,何悟今兮升斯堂!”
鳳凰木聽了那麼多遍,字字句句爛熟於心,它感受到,那個年輕的男子在難受。
日複一日的悵惘。
終於到了初夏,鳳凰木蔥翠的綠色中多了星星點點熱烈的紅,它努力,在初夏便花開滿頭。它的花這麼美,那個人,那個叫姚鍾明的人,看見了就不會再難過了吧?
滿樹紅花,火一樣,風中搖曳著,男子心裏卻·下了好大,好大一場雨。兩行清淚落下,
他說:“明月,這是你最喜歡的鳳凰花,真好,開花了啊。”
姚鍾明。
鍾意明月。
他本名姚鍾,後麵的“明”字,是妻子過世後自己加上的。
青梅竹馬,新婚愛侶,琴瑟和鳴,喜獲麟兒,到斯人已逝。他們把最完整的愛,給了彼此。
滾滾紅塵,深萬丈。
原來情愛真是純淨的,濃烈的,長久的,曆久彌新的。
它好想嚐一嚐,人的七情六欲。
夏至,江山易主,新帝愣是著人追查到姚鍾明的蹤跡,表麵上是請他出山,實則是在逼他出山。若為新帝效力,則奉為上賓,不願,則原地誅之。
那日,雷響雨急,鳳凰木初化形。它隻想快些,再快些,這樣就能幫上忙了,它就能報答他日日灌溉的恩情。
……
她一身紅衣終於站到了姚鍾明麵前,於他是初見,於她卻是最後一麵。
初化形便嚐了愛不得,死別離。
她替他養大了那個孩子,又回到了鳳凰木,沉睡著,等待著下次相遇。
她睡得好好的,奈何晴山和程鈺卿實在打的難舍難分,殺戮之氣吵的她難以安眠。
偏偏外麵兩個人絲毫未曾察覺。
“小友,你打不過我,我也不想傷你,隻是我手頭真的有要事,卿家院還有人等著我幫,你先讓我離開,可好?”
“你不能離開!”
晴山覺得自己很耐心了,偏偏這個少年郎嘴硬刀也硬,死活不解釋原因,就一句“你不能離開”,便一直和他纏鬥,唉。
程期一出縣衙的大門,腦中便是一句“係統升級成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