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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楓娘家中很窮困，父母也是兩個破皮無賴，眼中隻有她的弟弟。”
當時和石明一起看卷宗的時候，程期就發現了，女兒的名字隻隨便叫一個阿楓，隻因為她家門口有棵楓樹，但兒子卻專找先生取了個“文暄”的名字。阿楓姑娘本就沒過什麼好日子，卻還被秋娘推進了火坑。
她戴著鳳凰花祈福的時候，笑的那麼甜，卻死得這樣慘……
程期攥緊了拳頭，“同為女子，你沒有因為她身世淒慘而放過她，反而還嫌棄她的出身！我一開始其實並不理解，你想將她送給鎮南王，為何不直接買來，一駕馬車送去京城就完事，卻還要畫蛇添足去縣衙消了她的戶籍，說她已經亡故。可剛剛我提起鎮南你反應那麼劇烈，我便知曉原因了，你覺著他趙永就是天上雲，而阿楓卻是地上泥，在你眼裏，阿楓太卑賤，身份太低微，配不上你家王爺，所以你想給她造個假身份，讓她別那麼配不上趙永，我說的對嗎？”
說及此，程期的臉色已經有些發白，她恨秋娘這樣的人，卻又覺得她悲哀。
“阿楓逃跑過一次，卻又被你捉了回來，你那時並沒有殺她，隻是聯係了鎮南王。你覺得阿楓會獲得趙永的垂青，所以留著她，可事實是，你精心準備的一切落空了。趙永還是鬱結於心，並沒有因為一張相似的麵龐就留下她，你終於將所有的情緒發泄到阿楓的身上，嫉妒，不甘，憤怒……你毒殺了阿楓。”
還將她的屍體大卸八塊。
“在她生前，你對不起她，她死了之後，你卻還要利用她的屍體除掉那隻鼠妖。可你這貪得無厭之舉，讓你害死了伯安，也暴露了你家王爺！”
菩薩妖精，總是一念。
秋娘本可以做個好人的，她有很多次選擇的機會。
“是，都是我做的，狀紙拿來吧，我簽字畫押。但要我背叛王爺，你做夢！”
她竟絲毫不覺得自己做錯了，臨了，還是擔心她鎮南王。
程期起身，撒氣似的踢了一腳凳子，深吸一口氣道：“你日日穿綠色衣衫，是因為你穿綠色的時候，他誇你好看嗎？你想過沒有，或許他那日隻是心情好，隨口一說的？你陪在他身邊那麼久，他心裏眼裏從來都沒有過你，又怎麼會注意你穿了什麼？”
“秋娘，你真的很蠢。”
秋娘像個溺水之人，呼吸急促，猩紅的眼中落下淚來，像是被刀割了嗓子，她說不出一句話來，隻死死攥著拳頭，用力到手發白，整雙手都在顫抖……
待到一行人都出去了，門即將合上那一瞬間，她才嘶吼道：“你們都不懂！”
程期搖搖頭，人情似紙張張薄，世事如棋局局新。
不懂的人，是秋娘。
“程姑娘，我和師妹有一些不解，如何確定是毒殺，除掉那隻鼠妖又是何解？”
程期抬手指了指院子裏打坐的程鈺卿，“先說鼠妖吧，昨日是他告訴我，可以讓卿家院的姑娘們配合著演一出戲，纏住其中一位高手。姑娘中有一位叫溶娘的，與其他人的畏懼不同，她恨極了秋娘。因為一隻開了靈智的鼠妖曾扮作客人，在卿家院和溶娘一見鍾情，此後便日日溜進院子裏和溶娘呆在一塊。在外人看來，她隻是養了隻老鼠，可秋娘身邊有那麼個厲害的術士在，又怎麼會被瞞住？”
“小老鼠被秋娘摸過一次之後，就再也沒來見她，她便認為是秋娘下毒殺了他，懷恨在心。事實上，秋娘沒有直接動手，她隻是在鼠妖身上下了毒讓它無法控製自己的形態，又將屍體事先藏在五香酒館內，再引羽衛前去。這樣，鼠妖會被抓，而阿楓的屍體會被羽衛一再查探，不得安葬，直至結案。”
若是程期和沈星還沒有摻和到這個案子裏來，真相或許就深埋於世了。
“鼠妖不為殺人而去，可阿楓的頭顱上乍一看卻是被啃食過得樣子，坑坑窪窪，眼眶部分扭曲的不行，為什麼呢？連沈星還去查看的時候，都默認為那是鼠妖啃食的痕跡，其實聯係秋娘是用毒高手這一點，便不難推測出，是她用毒殺人，因手法高超，便不留痕跡。”
當時鼠妖和程期纏鬥的時候，妖樣畢露，碩大一隻，程期本以為是羽衛將他傷的維持不了人形，可後來沈星還告訴她，羽衛隻來得及看到它的殘影，並未能傷到他，再聯係上溶娘的話——秋娘摸過他，那便不難推測出事情的來龍去脈。
晴山又道：“為何是五香酒館？有何特別？秋娘如何料定鼠妖一定會去？”
程期悶悶道：“因為溶娘愛喝五香酒館的陳釀，鼠妖日日去那裏給溶娘帶酒喝，秋娘這樣小心又狠辣的人，自然是想好計策，一擊斃命。”
情愛，又是情愛。
程期心中鬱結，這兩個字真是魔咒一般，人、妖，皆為之瘋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