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港城之後,羅丞似乎變了很多。
比如,他再也不會全天候陪在葉柳影身邊,再也不會厚著臉皮說些冷笑話逗她發笑,再也不會偷偷跟蹤她去醫院,溜進她工作的按摩室把前來的醫生護士病人通通趕走。
他再也不會控製她的行動,再也不會為她跟別的男人說了幾句話而吃飛醋。
他還是一如既往的關心她,是不是吃了東西,是不是睡得好,卻再也不會親自下廚為她準備早餐晚餐,再也不會為她掖好被角,輕輕握著她的手直到她沉沉進入夢鄉。
葉柳影明顯感到,羅丞是在有意的疏遠她。
屋子裏靜的可怕,時鍾滴答流逝的聲音,仿佛在宣示著她和他緣分的漸行漸遠。窗外一隻落單的鴿子鳴叫了一聲,好像迷了路,這聲音打在她心坎上,她不由得顫抖了一下,本能的往一邊靠,卻隻挨到冷冷的牆壁。
這時她才感到,羅丞的肩膀,給過她從未有過的溫暖。
她鼻子一酸,有股熱熱的淚流直往眼眶上湧。傭人吳嬸端著托盤敲門進來,一眼便看到她在窗邊發呆。
葉柳影猛地回過頭,驚喜的叫了一聲:“羅丞?你回來了?”
“不是,葉小姐……”吳嬸點點頭,輕聲答道:“是我。”
“哦……”她又回過身去,側著耳朵聽窗外的動靜。她能辨別得出他車子的聲音,低低沉沉的馬達聲,像他粗重又富有磁性的嗓音。
“葉小姐,您吃點東西吧!”吳嬸把托盤端過去,裏麵的菜肴分裝在幾個精致的小碟子裏,色香味俱全。
隻是這菜裏,卻少了他曾給她的溫馨和情愛。
葉柳影心裏一痛,眼淚嘩嘩流下來。吳嬸見了不禁慌了神,連忙把盤子端走,慌張的解釋道:“對不起,葉小姐……您對這些菜不滿意嗎?我拿回去重新做,您千萬別生氣……”
“不用了。”葉柳影輕輕搖搖頭,“羅丞他……又不回來吃飯了嗎?”
“哦,剛剛阿龍打過電話,先生今晚有些事情要處理,會回來的很晚。”吳嬸見她並不是因為自己飯菜做的不好而掉眼淚,心情也輕鬆了大半,“先生說……讓您早點休息,不要等他了。”
她苦笑一下,讓吳嬸拿過飯菜,夾了一口放在嘴裏,卻不知是鹹是淡。她記得她從未跟羅丞說過她的口味,可他第一次給她做飯的時候,卻特意做出清甜的滋味。
那時,他還得意的在她跟前炫耀,是不是很好奇我是怎麼知道你喜歡甜食的啊?
她賭氣似的回答,不好奇!
其實心裏,卻奇怪的要命……羅丞在她耳邊壞笑著,慢慢坐下來,往她口裏送了一勺湯,溫柔的說道:“你不想知道,我還偏要告訴你!我記得啊……十年前一場宴會上遇見一個小女孩,纏著我非得讓我跟她一起吃栗子小蛋糕……”
“哦?”她來了興趣,隱約記得是有這麼回事,“後來呢?”
“後來啊……”他故意拖長了腔調,慢悠悠的說:“後來我真是很嫌棄那個小女孩啊,都那麼胖了還不停的吃甜食……”
“胡說八道!”葉柳影使勁敲他的頭,小臉漲得通紅,聽見他得逞的壞笑,心裏不覺尷尬起來,“羅丞!你再說……我什麼都不吃了!”
然後他笑著向她道歉,鞠躬作揖,抓著她的手往自己臉上拍……直到她笑的合不攏嘴,他還是一勺一勺,把精心準備的食物送到她嘴邊,甜進她的味蕾。
他說的那件事她不知是真是假,卻由此不知不覺愛上了他給的情有獨鍾。
……
葉柳影的淚落在嘴角,混在填進口中的飯菜裏,生出一股鹹澀苦楚的滋味。
自從回到港城,他們之間的一切都在變。那天在灣州的碼頭,他殺了那些人,好像也殺死了他們之間所有的回憶和愛戀。
她聞到他身上恐怖的血腥味道,這讓她在夜夜的噩夢中不寒而栗。
可更讓人不寒而栗的,是他的冷漠,他漸漸離去的、已經成為她身體一部分的,他的氣息。
歐陽磊揉揉還在隱隱作痛的太陽穴,環顧四周,孤楚的粉色和落寞的白色,交織出一幅短暫歡愉之後的清冷畫卷。他身上的衣服不知所蹤,整個人裹在柔軟馨香的米色絲絨被裏,還掛在脖子上的幾滴汗珠和身體中還未退去的愉悅感,似乎都在提醒著他昨晚發生的一切。
他使勁兒晃晃腦袋,猛地記起昨天是葉如玫的生日會……他警覺的四周望望,一片寂靜,卻彌漫著別樣的空氣。葉如玫從穿衣鏡後的浴室裏走出,火紅的絲綢浴袍隻遮過臀部,一雙白嫩修長的大腿露在外麵,領口似係非係,稍一彎身,滾圓的胸脯就在他眼前若隱若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