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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太爺倒是比姑娘出閣那日瞧著還要高興許多呢。”廊下,有仆從說道。
這且是含蓄的說法,確切來講,姑娘出閣那日,老太爺的神態是同仇人上門無異——他們甚至做好了老太爺一聲令下,就得抗旨把姑娘搶回來的準備。
另一名仆從白他一眼:“這不是廢話麼,一個是姑娘離開,一個是姑娘回來,你說哪個讓老太爺更高興?”
“嘿,這倒是!”
老爺子的狀態也非偶然——上到世子院許縉夫婦,下至許明時,也皆是將高興二字刻在了臉上的。
一大早,許明時便帶人等在了府門外。
等了足足個把時辰,聽得下人來報,說是馬車進了慶雲坊,連忙下意識地就要去迎,走了兩步又連忙止住——要沉穩。
直到馬車來到府門外,男孩子才裝作剛出來迎接的模樣上了前去,抬手施禮:“見過太子殿下,見過太子妃。”
許縉、許昀夫婦也很快迎了出來。
“今日天兒不算好,起風了,走,去廳中說話!”崔氏笑著催促道。
一行人便往前廳去,一路說說笑笑著。
天目也領著天薇跟在許明時身後,聽著兩隻鳥嘀嘀咕咕著,許明時好奇地回過頭去——說什麼呢?
是天目在同天薇誇讚他嗎?
許明意瞧見這一幕,不由在心底道了一句——嗯,應是在誇讚的,誇讚他人傻肉多,還管織坎肩兒。
這場回門宴,太子殿下難得吃醉了酒。
醉得幾乎不省人事,於是許明意隻能帶著他在東陽王府歇了一夜。當晚,待從祖父的書房中離開後,耳邊明時老媽子的絮叨還未散去,便又被母親和二嬸拉著說了許久的話。
“你明知自己酒量不佳,為何還要屢屢向祖父他們敬酒?”
翌日,乘上了離開東陽王府的馬車,許明意於車內問道。
坐在那裏的人一身神清氣爽,半點也瞧不出大醉過的痕跡,此時聽許明意問起,語氣很隨性地道:“難得盡興,且醉一回。”
許明意半信半疑。
怕是故意想找個借口,好叫她在家中過夜吧?
她正要再說話時,隻見對方似察覺到不對,掀了車簾看了一眼,同她問道:“昭昭,這是要去何處?”
“定南王府。”
“這個時辰,去定南王府作何?”謝無恙下意識地問。
許明意笑著道:“自然是敬茶啊。”
夫妻之間,該是相互的。
他如此愛重她的家人,替她設身處地思慮一切,她自然也該如此。
況且,縱然不是為了他,單是吳家長輩們待她這般好這一點,她也該有此思慮。
吳恙是從吳家走出來的,吳家教他養他足足十八年——
他喊了十八年祖父祖母和父親母親的人,她理應要敬一盞茶的。
吳家眾人未曾想到二人會突然過來。
起初聽到門人來稟,還當是聽岔了。
待人被迎至了前廳,外書房中的定南王放下手中密信便過去了。
“近日正是忙亂之際,本不必特意過來的。”喝了外孫媳茶的定南王一如既往地肅然,但任誰也聽得出,老爺子語氣中更多的是以往甚少外露的慈愛。
“來都來了,還說這些作何……”定南王老夫人笑著道:“若無要緊事,留下用了午食再回去。”
“是啊,用了午食再走。”徐氏也笑著附和,眼眶仍還有些發紅。
她啊,雖是從許久許久前,便打從心底將昭昭看作了自家兒媳,卻如何也沒想到竟能喝到這樣一盞茶。
就如同現下……
用罷午食,還能由兒媳婦陪著在園子裏散步……
定南王老夫人亦滿心愉悅欣慰。
有孫媳婦的感覺可真的是太好了!
她決定了。
原定的五日後回寧陽……就讓丈夫一個人回去吧。
須知她身體一貫不好,一把年紀哪裏經得起路途顛簸?
說著說著,竟就有些頭疼了呢。
再轉頭看一眼孫媳婦……
嗯,好多了。
如此看來,她勢必得長留京師養病了。
一行人於午後的園中慢慢走著。
天目在一條小徑的拐角處瞪大了眼睛——
正所謂仇敵見麵分外眼紅。
而大鳥今日登門,本是大搖大擺,信心十足的……平日裏兩隻貓打他一個,這回過來,它也是有幫手了的!
正是衝著揚眉吐氣來的!
可……這倆貓身後怎又多了一群小兵蛋子?!
眼看天福天椒領著一群小貓崽子朝它撲來,天目撲棱著翅膀帶著天薇就逃。
等著!
下回來,它也要帶上小兵!
……
比天目的小兵來得更早的,是許昀家的。
孩子出生當日,正是臘月初八。
是個男孩兒。
當天,老爺子來看罷,許昀夫妻便請老爺子給孩子取名。
剛得了份邊境捷報的老爺子大手一揮,道:“就叫許明勝吧!”
簡單明了——多打勝仗!
至於小名兒麼,他就不摻和了,總要給孩子爹娘留點機會不是。
許昀想了想,思及當日媳婦嫁給他時,二人在洞房花燭夜的那句“就想著喝你家臘八粥”的玩笑話,又想著孩子恰是臘月初八所生,便提議道——